1982年的四月天裏,雖說是春暖花開時節,清晨依舊冷風瑟瑟。
廣闊天地的農村已經開始熱鬧起來,農田規整清楚,莊稼漢早早吃了飯,都出來忙農活。
個個戴著前進帽,穿著勞動藍衣,挽著褲腿,打著赤腳在田裏弓著背插秧,忽的一莊稼漢累了,直起身敲敲酸了的脊背,便遠遠看見田邊走著一個灰撲撲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頭發亂糟糟,衣裳襤褸,手裏還拄著一根木拐杖,一瘸一拐走著,隻差手裏端著一個碗,寫著“我就是要飯的,請行行好吧!”
“咱大隊窮得叮當響,隻差出門要飯去了,啥時候還能招叫花子,稀奇了,真是稀奇。”
“我咋覺得是哪家閨女呢?”
“瞅著像,年初才分了田地,再不像過去,幹多幹少都有份,不願意幹的可不就得去出遠們要飯了嗎?”
“到底誰呢?”
“喲,瞅著是往葉家去了,該不會是……”
葉璃哪裏知曉那些村民對她此刻形象的議論,現在的她餓得眼冒金星,能從山裏尋了路回來,全憑肌肉記憶。
她太慘了!
半夜穿書過來就遇到了倒黴事,九死一生逃出升天,可那九曲十八彎的山路走得她胃裏翻江倒海,直冒酸水。
一開始她覺得自己可能是被人販子拐到了,後來聽得坑害他的人隻言片語說明,她才恍然意識到,她是穿書了。
穿到了一本她最近在看的年代文裏,成了書裏極沒有存在感的惡毒女炮灰。
原主的記憶她是沒有的,全憑著她看書的了解。
終於在一座老舊土坯房門前停下。
土坯房的紅漆大門虛掩著,門上貼了用米糊塗了貼上去的朱紅紙倒福,經風吹日曬,已經躍躍欲墜,兩邊的門聯亦是如此。
葉璃揉了揉鼻子,雖說不熟悉,好歹也是個家啊,怎麼著也得先填飽個肚子再說。
她理了理頭發,整了整衣服,準備沒事人似的進家門,倏地從裏頭傳來小男孩兒淒慘的哭聲,緊接著傳來婦女罵罵咧咧不堪入耳的咒罵聲。
葉璃透過門縫一看,心中駭然一驚。
一個長相刻薄的中年女人,逼著一個瘦瘦小小的男--孩--兒吃身前木桶裏的泔水,不吃就拳腳相向。
門外,葉璃透過門縫靜靜看著那一切,心中怒火萬丈,太陽穴突突直跳。
原以為穿書已經夠倒黴了,哪曾想,原主家會如此糟心。
她極力克製自己的憤怒,
現在的這副身體實在虛得很,又因為低血糖的毛病雙腿直打顫。
而原主的繼母和兩個繼姐都不是省油的燈,她一個剛來的穿書者到底該不該給自己惹麻煩呢?
正稍稍猶豫著,從廚房走出一個綁著兩條麻花辮的少女,此人正是繼母的大女兒。
她剛從廚房灶膛裏拿出一個燒--紅的扁嘴火--鉗--子,臉上洋溢著活潑的笑容,揚言要tang一tang這個不聽話的人。
繼母的二女兒開開心心表示雙手雙腳讚同,還去控製住地上淚水汪汪的弟弟。
繼母的臉上全是冷酷,沒有半分憐憫,滿眼都是嫌惡鄙棄,如看螻蟻一般。
在這個家裏,欺負丈夫前妻的孩子,是一件無比讓人愉悅的事情。
門外的葉璃拳頭一遍遍攥緊。
我真的真的生氣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最終在葉家宇淒慘絕望的求救聲裏,葉璃把心一橫,狠狠一腳踹開大門。
聽“砰——”的一聲巨響,堂屋裏的三個女人被這一聲響嚇了一大跳。
葉璃站在門口的逆光處,眼神如羅刹,刀刀要人命。
以為是救星降臨的葉家宇第一眼就認出了葉璃,眼裏的光亮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