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1 / 2)

九條第一次遇見三杯時,她沒來得及認識他。九條第二次遇見三杯時,她尚不想認識他。九條第三次遇見三杯時,還以為那是第一次,所謂處女遇。

九條是個外號,得名有個典故,十六歲時替突然腸胃反應劇烈的鄰居哥哥打了幾圈麻將,在眾人堅決不信邪的執念下,邪乎了一整個兒晚上——所謂“新人手壯,連連坐莊”。更加邪乎其邪的是,一整個兒晚上把把都是自摸九條。從此對門哥哥和他的朋友見麵就叫她九條,後來,她自己的媽媽也總是九條長九條短的招呼著,再後來,家裏的大人們都隨著她媽昵稱她為九條,再再後來,泛濫到認識她的人都叫她九條。叫著叫著,連她自己都險些忘記還有個真名實姓存在在那裏,以至於三杯問她你叫什麼名字的時候,她想都沒想張口就說:我叫九條!

她在三杯麵前自我介紹過很多次,隻一次例外,其餘統統叫九條,思想不夠複雜的三杯也就遂了她的心願,壓根就沒把“九條”當藝名看。

其實九條的大名很好聽,一聽就知道是個廣泛吸納了長輩們的集體智慧之後誕生的名字,並且怎麼看怎麼聽都像是個大家閨秀,她叫妙言,方妙言。莫西西說,“妙言”這兩個字好得呱呱叫,把你的性質貼在名字裏都不帶拐個彎的,隻可惜取了反。

當然,三杯本來也不應該叫三杯的,他本名叫任曉川。主要都是他自己挑選的遺傳基因不夠優良,從懂事開始,但凡是喝酒,不論是啤酒白酒紅酒還是女士香檳,不論是大杯中杯小杯還是瓶子蓋兒,永遠是三杯倒。其實也不是真的倒,就是傳說中的精神思想的塌陷,一旦倒下去意識立即模糊,直至無限杯數也都能被硬生生灌下去,隻是不再能算做人類,頂多是塊肉,挺好看的一塊肉,斯斯文文的裹著布的肉。

當三杯第三次遇上九條的時候,成全了九條認知中的第一次邂逅。

那晚他被許文迪拖去參加某個即將結婚的兄弟的告別單身活動,所謂最後的瘋狂,開始鬧騰之前他自己在腦海中昂揚的歌唱了一遍《團結就是力量》,但是,吃著吃著喝著喝著,團結就成了擺脫不了的抵抗。

三杯被一群兄弟成功的灌了三杯之後,又被逼著喝了若幹杯。他的大腦一早就淪陷,可是自然的號召卻全不管他那一套,該來的總歸要來的,他就隻得晃晃悠悠的獨自去了洗手間,完事之後又晃晃悠悠的往回走。那會兒他能看到的東西具是天花亂墜的,胡亂的衝著一間包廂就推了門進去,進去以後出於基本的禮儀教養,憑借本能跟大家一一打了招呼,目標明確卻腳下拌蒜的接近了沙發,一頭栽了下去,不客氣的開始睡覺。

真正把一屋子的女人都看傻了眼,不知道這小子是惹了什麼樣的冤家遭了哪般的毒手,能醉成這等程度的家夥也該是擁有罄竹難書的人生了吧。在一眾的同情和疑惑裏,隻有兢兢業業心無旁騖的九條像一朵大漠奇葩般精神抖擻:“哎,哎,我自摸了,你們看哪呢,快給錢呀!”

她這麼大音量的吆喝,所有人立即撇開視線裏的醉人開始逐個還魂,也許是九條的聲音具有奇效,睡倒中的任曉川也跟著看了過來,忽然像對歌似的來了一句:“嘿,嘿喲,嘿,這不是九條麼嘿。”

眾人才恍然大悟,敢情人家紅臉帥哥不是走錯了洞房,醉酒小哥哥是專門來尋仇的。

莫西西瞪著大眼睛問她:“九條,你什麼時候做了對不起人家的事了?”

九條的眼睛也不小瞪起來兩眼真是明:“瞎說什麼呢,我像是那種拍拍屁股就走的人麼。”

莫西西偏著頭認真尋思,直皺眉頭:“倒真是不像,看著像是追著別人屁股討債的主。可是你說,人家好端端的一帥哥,幹嘛喝成這樣來找你啊?”

九條看了看歪在沙發上閉著眼睛的三杯,眼神上上下下來來回回的掃蕩了好幾圈,最終結論是:“這誰啊,本宮不認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