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他看上的女子,“戰爭中,王太子以及王女都會死於非命,千蘭王不僅失去了一雙兒女,而且還被最忠誠的部下背叛,一蹶不振駕鶴西去,國不可一日無君,千蘭國宰臨危受命,勉為其難的成為了千蘭的新國君。”他要瞞她那件事情,就隻能把這件事情全盤脫出了。
“計劃的完美無缺。”如蜜就差鼓掌了,“再加上你手上操控的幾張軍符,千蘭新王舍你何人?”他果然是舍不了權力的人,她和他對他的分析都是對的。
“真高興得到你的讚賞。”閭俠尚景麵帶喜色,“可是,你是怎麼發現的呢?”
如蜜撤身到一邊坐下,“因為你沒帶子欲。”
“你怎麼知道子欲不在呢?”閭俠尚景又問。
如蜜笑了,如初雪輕揚而下,“即便你再會浪漫,大約也不會帶著求婚的人到山上挨三天餓吧。”如蜜說,“況且,我感覺不到子欲的存在。”之前覺得閭俠尚景奇怪,原來不是感覺出了差錯,而是,奇怪的不是閭俠尚景,而是那個子欲。
“王兄說的是這裏?”王女抬頭看看眼前的山,“他非要這裏的筍幹不可?”
侍衛點點頭,“典蒙大人是這樣說的,殿下,為顯誠心,屬下隻能送您到山麓。”
揮揮手讓他們退去,王兄莫名其妙的要主持今年的年末祭祀,還指名說天賜地富中的地富要這座山上的酸筍幹,為顯示王家虔誠,找了他這個閑人妹妹操勞。
她是閑人,但是這些日子一直閑的在宮中運籌帷幄的想辦法找出口把如蜜從閭俠尚景那裏躲回來。
前日與布闌講的話,當時是講的理直氣壯,卻也不過是講給別人聽,自己壯自己的膽。
她一點把握都沒有,沒有把握完好的帶回如蜜,沒有把握如蜜不記恨,沒有把握如蜜會原諒她,沒有把握可以在這世間保全如蜜。
可以,她還是要她,傷痕累累也罷,粉身碎骨也罷,她隻要她。
前方有嫋嫋炊煙,似乎有人家了。
王女平緩著呼吸,提醒自己,虔誠,虔誠,或者,這樣可以感動天地,還了她如蜜來。
竹葉鋪撒一地,踩踏上去後可以發出輕淺的傾訴聲。
“……企求上帝給我們仁慈吧,我企求讓我忘記,這些使我對自己討論得太度,解釋得太多的事體,因為我不希望再轉動,就讓這些話來回答,那已做過和不再做的一切吧,願審判我們不要過重。(灰星期)”
那是如流水潺潺的聲音,這樣輕的聲音卻還可以讓人把每個字都聽清楚的,隻,隻有……
如蜜?
如蜜!
如蜜!!!
身後有聲音,卻不像是閭俠尚景,那個人現在正忙著準備晚飯,大約從現在開始,到日偏西時,可以做出來,真不知道堂堂千蘭國宰為什麼對廚房那麼感興趣。
那麼,身後的人,是誰?
如蜜不回頭,單單是猜,不會是子欲,子欲走路沒有聲音,那麼,是閭俠尚景其餘的忠犬?也不對,他對巷東兆川的到了那麼期待的樣子,相比誰都不知道,瞞的了自己人才可以瞞敵人嘛。
那麼,是誰?
猜不出來了。
如蜜笑盈盈的轉身。
未曾料想的到啊。
那張現在夢中還會出現的麵孔。
絕美的容顏上是讓人心碎的表情,驚喜與悲戚完美著已經無可挑剔的眉眼,那唇動動,卻一聲未發,像是攢了太多的話,卻無從說起,在如蜜看來,卻是恍如隔世了。
如蜜輕輕點頭,全當行禮,唇上隻有弧度,沒有笑意,正待裝做無謂要離開,卻是王女忘乎所以,伸手一抓就扯得她過去,啟唇,便是那十六個字。
“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如蜜猛的抬頭,雙目澄圓,也是片刻中的須臾,重新低頭,也輕卻固執的,扯回被握的手。
十六個字,如她容顏,是絕美,也是絕望,曾是如蜜所有的奢望,如若是在落淚之前,轉身之時,都怕是會揉碎心肝聞言斷腸的不顧一切,而這會兒,卻隻是哽一下呼吸,空蕩的想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