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林打葉,秋在這京郊的山宅尤其張狂,今晨王女剛見侍女把掃起的落葉拖運出自己暫住的院子,這才半日,回廊中踏到的,就又是尚未幹枯的柔軟。
這時,天會尤其的藍。
“殿下。”女官長瞥青創一眼,示意她把披風送上。
“山區風涼,殿下保重身體。”青創眨眨眼睛,走到王女身後恭敬的說。
“哦。”王女之是應聲,並未動作。
青創轉頭看女官長。
女官長皺了一下眉。
“殿下。”青創急忙回頭,再邁上前一步。
“本宮總覺得有事情發生,”王女轉身過來,直直的盯著女官長,“賞賜貴眷這種事情,從來都是召入京中,當朝進行了,父王怎麼會突然派遣給本宮呢?”她聽話,可是不是沒長腦子的娃娃。
女官長表情明顯變換,惟恐王女看不出的低下頭。
“是王上陛下的質疑,奴婢隻是奉命陪同王女殿下出宮而已。”她小聲的說。
“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麼任務?”女官長不是不善掩飾的人,想她十幾歲入宮,這個歲數這個職位,自然修煉的八麵玲瓏。
“青創,去通知傳膳。”女官長站直了身子下命令。
青創看出端倪,乖乖的行禮退開。不該知道的事情不要知道,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險,這是小宮女教程中學習的第一條。
“講。”王女
“王上陛下取消了讓如大人搬往西花坊的打算。”女官長憂心忡忡,她是王後剛到千蘭國時,就在西花坊侍奉的人,從王後懷王女開始,到王女出生長大,她都是在一邊看的清楚明白。然後,王後仙逝,從那之後,王女就開始變的奇怪。
是的,變奇怪的,或者說,王女長大了?總之,王女和外臣交往,帶內臣參加各種各樣的宴會,什麼都看的太開,什麼都不在乎。
身邊,接二連三的死人。
王女第一次見到真正的屍體時,還會在夜裏噩夢尖叫,到後來巷東林死在她眼前,王女也依舊借著酒醉一眠天明。發脾氣,砸東西,卻是第二天醒來後的事。
對什麼事情都興致勃勃,對什麼事又興趣缺缺,容易動怒,可沒有實質的真正懲罰任何人。
“是嗎?”王女神色淡然的點了一下頭。
女官長看到王女轉回身看天空時,唇角一抹不自覺顯露出的笑意,足以動人。
自從如蜜來了之後,就又變了,至少,變的有生氣了。
女官長深深的吸氣。
這樣是不對的。
王女要嫁給一個足夠匹配她的男子,拋去那王女的身份,她也是值得被寵愛一生的女子。
然而,讓王女動容的人,不是和她匹配的男子,甚至不是一個男子。
這樣是不對的。
女官長看著王女的背影,隱約可以聽到王女在哼唱著曲子,一改剛才的傷春悲秋鬱鬱無歡。
曲子,女官長聽過,是如蜜經常拿那笛子站在窗口練習時吹奏的。
這樣是不對的。
那如蜜身份未明,一身奇怪的膚色,會奇怪的樂器說奇怪的話。
可,若是那如蜜就王女快樂的來源的話,至少,女官長會盡她所有的能力保護她。
“殿下。”女官長深深的呼氣。
“嗯?”王女一掃陰霾,心情變的很好,略有心慌的感覺也全當是在高興了。
“殿下。”女官長下定決心,“王上陛下一定要您在這幾日出發到這裏封賞是因為。”一定要說,擋在她身前固然重要,但,讓她知道什麼是危險才是最重要的,“宮中發現間諜,王上陛下會在這幾日處理。”
間諜?那如蜜自己在王女宮中不是危險?!
王女“嗖”的轉身,“是什麼人。”
她是在為如蜜擔心?
“正是王女宮的一名宮女,但是因為身份低微,與殿下沒有接觸過。”得到消息時,女官長也想不通,這樣的人,連靠近王女身邊都不被允許,要她當間諜幹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