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朝林瞪著眼睛看著手邊的人,對方也瞪著眼睛看他,兩人大眼瞪大眼,一個眼睛裏裝著怒火,一個純粹驚訝。
那個驚訝的開了口:“你怎麼曉得...我們是...”
溫意不瞞著他:“途徑三河縣,遇到了牧五,從他嘴裏試探出一二。”
說完,故意看了看四周,並壓低聲音,湊在他耳邊又說:“而且,我知道當今天子並非暴君,而是一直在蟄伏,等待一飛衝天的機會!”
這回穆朝林把驚訝收回,換成了震驚。他確實震驚,不僅震驚,還很激動,這個人懂他的二哥!
民間百姓隻曉得他的二哥今兒又娶了一位皇後、明兒又納了一位夫人,隻知道他巴結權威、替門閥官修譜牒,諂媚的很,生怕自己寶座坐不穩。
這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說‘你二哥不是老百姓認為的那樣,他一直在等待機會,他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日子很難熬,這時候突然出現一位誌同道合的,焉能不激動?
“你怎麼曉得...”
“你別管我怎麼曉得的,反正我不是壞人,當然我讓你們保留質疑我的權力。但我要事先說明,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然誠心投靠,自有一樁大禮奉上,讓你們看看我的誠意。但看完我的大禮,你們就不能再懷疑我,畢竟我也是個鐵骨錚錚的好男兒,頭可斷血可流,氣節不容侮辱!”
溫意仰著頭一番陳詞,說的是慷慨激昂、鏗鏘有力,任誰都要相信她的一身熱血一腔正義。
穆朝林盡管年紀小,也是個容易情緒化的,卻在這樣的說辭下遲疑了。他的二哥總是讓他收斂脾性學會鎮定,見對方如此情緒飽滿,他反而平靜下來。
躊躇再三,穆朝林才猶豫的說:“不是我們信不過敏公子,主要是現在時局動蕩,賊人又狡詐猖狂,容不得我等寬心。敏公子來曆尚且不明,就要我們相信你,這未免...”
溫意眉頭高高皺起,龍骨折扇往桌子上一敲,一聲冷哼,已然出離憤怒。
“如果你們瞻前顧後,認為我不可相交,那就當我剛剛的那番話沒說過。我也不在此礙眼,立刻帶著我家四水告辭!”
說著溫意已站了起來,兩條腿要往門外走,拳頭握得緊緊的,擺明了一副‘你們這幫蠢蛋居然敢不相信老子,老子也懶得和你們玩’的態度。
穀怕 穆朝林連忙拉住溫意的胳膊,他一直以為自己已經足夠衝動了,沒想到今兒遇到個比他還衝動的。
“敏公子別衝動,衝動是魔鬼啊!”
溫意打開對方的手,眉眼沉峻的看著對方,眸子裏燃著星火,比屋子裏的熏爐燒的還旺。
“你們擔憂本少爺來曆不明,可你們究竟什麼身份,可曾與我坦言?本少爺誠心與你們合作,並備上厚禮以證其心,奈何少孤一再戲弄與我。”
“先是將我推給季丞相,又擔驚受怕的怕我給你們製造麻煩,你們從頭到尾沒有一句好話實話,本少爺一張熱臉全貼在你們的冷屁股上。我的態度已經擺明了,好處給你們拿出來了,我究竟想要什麼也跟你們明說了,但你們卻一丁點的誠意也不曾表露,是覺得本少爺孤身在外軟弱可欺嗎!”
聽溫意一通吼,穆朝林心裏也有了怨氣,從小到大,除了他二哥外,還有誰敢這麼凶他?
再說了,他是皇家子弟,好歹也是有官職在身的七王爺,哪曾低聲下氣的與他人說過什麼?哪怕遇到季默荷,他也沒有露怯過半點,憑什麼這個敏公子敢這麼跟他說話!
不行,必須把場子給找回來!
“大膽!你知道我是誰嗎?居然敢這麼跟我說話!”穆朝林終歸年輕氣盛,被溫意這麼一激,心口跟堵了塊大石頭似的,稍顯稚嫩的麵龐因為羞怒而掛了一縷薄紅。
溫意雙手抱胸揣著,眼睛眯得像隻狐狸。她還是很有耐心的,這個十八九歲的小孩子定力比那個牧五還差,她要的答案和東西遲早會落進自己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