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頭自顧自地向前走，奈何耳旁這個雜貨店的廣告播報實在是刺耳得煩人。
現在走在路上，除了周圍的嘈雜聲，隻剩下這個什麼“至強五金雜貨”的廣告複讀。
五金...五金...金屬...金屬...機械...機械...
所以這種店裏，做不做改造人生意呢？
我猛地頓住腳步，佇立在流動混亂的人群中央。隻能說，這麼多次以來，惱人的語音廣告還是有效用的。
回頭，我第一次仔仔細細地打量這家店鋪的外觀：僅有五米左右寬窄的店門，黑洞洞的小店就這樣向外敞開著，也沒有任何像是門一樣可以擋風遮欄的東西，好比是一張巨口呆愣愣地張開，裏麵陳列塞滿了各式各樣的雜亂器件。
唯一還算光彩耀眼的也就是那個整天招呼我的虛擬售貨員的全息影像，反而襯得內部的貨架幽暗漆黑一團。
這種小店莫名地感覺像是那種虛構作品裏會出現的隱藏著地下市場的入口。可是現在做改造人生意的大公司，似乎全球也屈指可數。在這種犄角旮旯的地方有一家人體改造的商店，可能性大概微乎其微。
不知道為什麼，心中一股強烈的渴望驅使著我走進這家店門內。
主要是上周在遊戲內遇到的職業選手m0NESY，算是我難得和改造人的“親密接觸”。改造人這種隻可遠觀的技術，一瞬間貼近到了我的麵前。
我遲疑了半秒，遙遙地看了眼立在長廊遠處另一端的餐食售賣機，繼續邁步走進店門。
“要買什麼？”精細的男聲從五金店深處幽幽地飄出。
從光線還算明亮的長廊走進昏暗的店內，我的眼睛一下子還沒適應裏麵的環境。
再循著聲音往內部尋找，我總算是看到了店老板半躺在椅子上，與他聲音完全不相符的，龐大的身影。
他麵前那座小小的櫃台幾乎都遮攔不住他碩大的身軀。周圍的貨架上密密麻麻地塞滿了我看不清用處的五金器件。
“那個，老板，”我已經後悔自己踏進這家店裏了，“這裏賣不賣改造人的東西啊。”
回應我的是一串悠長的笑聲。
“小夥子，這裏是五金店啊，我可不搞那種高科技的東西。”
我環視一圈，確實，店裏的貨物全是金屬工具、零件之類。大概是自己這幾天想改造人想過頭了，蠢到把這種小店都當成了賣改造人零件的地方。
“現在的年輕人，真的是，連一點常識都沒有。”老板還不忘繼續補刀。
一陣熱氣爬上我的身子，鬧這麼一出，實在是有點弄笑話了。
我尷尬地朝老板的方向擠出點微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看著這裏賣金屬零件什麼的，就以為會賣改造人有關的器材了。”
“哈，反正是不賣的啦。”老板低頭去看自己懷裏的手機，樣子是對我這個傻缺客戶完全失去了興趣。
我拉了拉外套，準備走出店門。
誒等等，這好歹也是個五金店。今天都尬到這裏了，反正沒什麼麵子的事情了，幹脆再多問幾句。
“老板，你知不知道這市中心一塊有沒有做改造人的。”
即使眼前光線昏暗，我還是能猜到坐在暗處的老板臉上無法相信的誇張表情。
我站在原地，最怕周圍的空氣突然安靜。
“那個，老板？”
店老板的聲音淡定得有些離譜：“不是啊，小夥子你今年多大啊，想不通？要去做人體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