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似錦在照鏡子,自己左看看右看看,“小奉,你喜歡這個顏色,為何你自己不穿。”
說著少年扭過頭,眼裏帶著些許好奇,“你不會是在戲弄我吧。”
“好你個冰塊,今日我可是有正事要辦,你若是坑我,回來我便讓你換上這一身。”
奉如皋尚且沒有反應過來,懷裏便撞上溫軟的一團,少年過來揪他耳朵,他渾身僵硬,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走了。
隻有他麵前還隱約殘留少年身上的氣息。
他一並跟過去,知道林似錦是要去見東宮裏的那位太子。他曾經阻攔過,但是攔不住,因為他觀察過,因為那位太子,林似錦甚至和扶衡吵過架。
一牽涉到對方,小廢物點心就像是長出了獠牙,渾身都是刺,會戳的人生疼。
他未曾表明過心意,這個時候,林似錦便不會聽他的,說明對方比他重要。
他能做的,不過是在林似錦身邊充當家人的角色,其餘的,除非能把病秧子熬死。
奉如皋是這麼想的,他不是沒有過卑劣的心思,想要直接把人害死,但是他的少年經曆,和他那些堅守的道義,讓他做不出來卑劣的行徑。
他沒有做,但是有人幫他做了,守闕給病秧子下了邪咒,結局形成了三人的悲劇。一個重傷,另外兩個都死了。
奉如皋知道林似錦跳無盡深淵的時候很平靜,那人了結了邪咒,去陪自己的小殿下。
他找人給林似錦算過命格,林似錦和那病秧子,是許多世的情緣。算命的僧人告訴他,無論有過什麼經曆,這兩個人的命格是連在一起的,來世還會遇見,還會相愛,還會在一起。
他不信命,守闕隻是重傷,他算出來了林似錦轉世的時刻,用七魂燭召回了那人的魂魄。
這一世,知道守闕不會對林似錦放手,他用了當年林似錦失敗了的獻祭魂契,親自收盛如翡為徒,讓盛如翡替林似錦承受一切。
他親自去領的人,那時他已經是三千世裏的三聖之一。少年已經忘了他,看他的時候隻有害怕和小心翼翼。
如今世道已經不同,林扶衡隕落,他又未必能幹涉守闕,便逼著少年修煉。
少年雖然怕他,前世的性子還是繼承了十成十,不喜歡被管教,還總是偷懶,沒打兩下便叫喚,還嚷嚷著要換師尊。
他稍微縱著一點,便又恃寵而驕,用他的錢去給別人獻殷勤,用他的東西似乎理所當然,卻又往往不聽他的話。
兩人注定走在一起,他便讓他們走在一起,哪怕得知人動情的時候還是有些失控,他忍耐著,給了林似錦最後一次機會。
把人送到無相山,若是途中記得他的話,便知曉應當如何做。
結果顯然失敗了。
變故也比他的計劃要來的快,他為了讓林似錦成功轉世已經消耗了大半條命,不是守闕的對手,更護不住人半分。
千年來,他被困在長明殿,未曾踏出去半步,到最後踏出去那一步,他想帶他走。
他沒有任何勝算,按照付出,他實際上比不上守闕,守闕尚且失敗了,他又能好的到哪裏去?
結果不過是一場空歡喜。
他這一生,得到了許多,成為了三聖之一,被人奉為劍尊,修為也早已踏破九重天境。
也有許多未曾圓滿。
年少時追隨的那道身影,哪怕過了千年依舊沒有追上。
他回想起來,那時他常常跟在少年身後,他們那時夢想不同,他想早日成為劍神,守闕想要複仇,林似錦想要救受困與東宮的病弱太子。
他們三人舉杯將酒碰撞在一起,少年把酒言歡,窗外蠱有春意,一杯新酒入喉,滾燙而熱烈。
那時候林似錦眼裏隱有笑意,話音是對著他說的。
“小奉,願我們各自都擁有屬於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