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了然地抓抓自己的頭發,“你是指摸我的頭發嗎?”佐伊低下頭,聲音窘迫,“請大人責罰。”蘇墨好笑地盤膝坐好,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厚實溫暖的毯子,眼中閃過溫潤的光澤,抬起手招了招,“過來。”佐伊立刻恭敬地上前,保持著一步遠的距離跪好。
蘇墨支著下巴壞笑,“再過來一點兒。”佐伊紅著臉又靠近了十厘米。蘇墨看著他那副羞怯的樣子,簡直要笑趴到地上了。“再過來點兒。”佐伊不知主人到底有何打算,心裏緊張得很,但是又萬萬不敢違抗命令,隻得一點點挪著靠過去。
待佐伊終於到了跟前,蘇墨滿意地點頭,爪子伸過去在佐伊的腦袋上一陣揉捏,把那一頭棕色的短發揉得亂糟糟的。佐伊隻知道蘇墨靠了過去,鼻尖都能聞到她身上的氣息,幹淨凜冽。她手上的溫度順著發根滲透進身體裏,暖至心肺。
他怔怔地看著她,她卻專心地揉著他的頭發,像是對待孩子一樣。而她自己,也像個調皮的孩子,滿眼是炫目的亮光。揉完了她才低頭看他,歪著頭笑得莞爾,“好了,懲罰完畢。”
佐伊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卻見蘇墨歎息地摸摸自己的頭發,表情有些憤慨,“為毛一個男人的頭發都比我柔順光滑呢,失敗啊失敗。”感慨完見他還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突然就想起什麼似的,扯了扯身上的毯子笑道,“對了,謝謝你幫我蓋被子啊。”
她的笑容單純明亮,佐伊覺得眼睛有些酸澀。他緩緩移開視線,望著地毯發呆。他想起十歲那年母親去世後留他一人在世間跌滾打爬,什麼樣的人都遇到過,鄙視的欺負人的也好,同情憐憫的也好,冷漠傲慢的也好,唯獨沒有遇到過這樣一個人。
他已經是她的騎士了,這意味著他等同於她的屬下。她除了被他保護之外可以命令他,責罰他,甚至不高興的時候可以打罵他。這些在冰原之外施行騎士製度的國家再普遍不過。有錢有勢一點的貴族大多擁有騎士,騎士在如今的奇幻大陸地位高不到哪兒去。
可這個人卻從來沒把他當成比自己身份低下的侍衛。她當他是同伴,溫暖地接納他。她不想讓他叫自己主人,大人,更不想他動不動就對她屈膝,可是他固執地遵守騎士的準則,因為這事她不知歎過多少次氣,終究是遂了他的願。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蘇墨打了個哈欠,站起身活動著四肢。佐伊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接近傍晚了。”蘇墨勾起一抹笑意,把手中的書塞到佐伊懷裏,“正好出發!”“您這個時候要出去?去哪裏?佐伊跟您……”
蘇墨打斷他的話,“這可不成,露可和離淵還得讓你照顧呢。”佐伊為難地蹙眉,顯得有些焦慮,“那至少等白晝的時候再出去,夜晚的冰原太危險。”蘇墨衝他露出狡黠的笑容,“夜黑風高好出行啊,這次還偏偏得是夜晚,因為我要去……偷東西啊。”
眼見著蘇墨套上靴子,又往衣服裏塞了不少晶石,披上鬥篷就出了裏間,佐伊連忙緊跟其後,不忘絮絮叨叨,“您記得帶些吃的,還有鬥篷要不多披一件,治愈晶石您帶了嗎?您一定不要逞強,要是再受傷……”
蘇墨看了看身後肌肉壯碩,施瓦星格似的男保姆,偷偷咧嘴笑了。笑完不動聲色地拍拍他的肩膀,“知道了,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