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就在昨天之前,顧年一直是拒不肯見這幫領導的。
而要他堅決不見他們,不聽他們解釋,直接扭頭走掉,馬尚北的離間計就算成功了,但因為來送飯的周雅芳,時局被扭轉了,顧年從陳玉鳳口中聽說了一個全新的名詞,犯罪式立功,然後他才肯定見一幫領導們了。
此時顧年和一幫領導,就在會議室裏聊天。
韓超一來就有人開門,放他進去。
話說,關於馬尚北唆使老兵們搶劫,以及給陳凡世灌假酒的事,既韓超知道了,領導們當然也都已經知道了,而現在,他們苦惱的是,不知道馬尚北下一步要幹嘛,以及,他還會不會對顧年下手,對顧年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脅。
偏偏秘書傑西剛剛脫離危險,顧年此時又走不了。
在沒有人知道馬尚北下一步準備幹嘛前,所有人的頭皮都在發麻。
當然,每個人心裏都有自己的打算,於這件事,也有自己的看法。
顧年雖嘴上不說,但於首都軍區,此時特別瞧不起,他們目前著重於建設的,是信息化的安全防控,可首都軍區的人員素質差和安全防控差到什麼程度,馬尚北那樣一個拉麵師傅知曉他的行蹤,還能唆使老兵們搶劫。
就剛才,他甚至還在軍醫院轉悠。
那麼一個無業遊民,一幫大領導卻拿他沒辦法。
你叫顧年怎麼能相信這幫領導,他現在不憤怒了,取而代之的情緒是鄙夷,是瞧不起,當然,也非常擔憂自己和傑西的安危。
韓超剛一進門,羅司令就說:“韓超終於來了,快來,我們想聽聽你的意見。”
高處長直接問:“能抓人嗎,就現在,有沒有辦法能讓公安把馬尚北抓起來?”
這是最直接有效的辦法,在顧年離開之前,把馬尚北逮了,給關起來。
韓超看了看表,坦言說:“以馬尚北目前犯的事,至少在此刻,我們無法報案,讓公安抓捕他,因為罪名不成立。”
羅司令重又坐回了椅子裏,重重哼了一聲,語氣裏滿是不滿。
另有個總軍區的領導,則低聲說:“我聽說韓超以前是混社會的,懂些混混們的手段,要我說,不行就栽贓嘛,韓超,你想個辦法,給馬尚北栽贓點啥,先把他逮了吧,至少把他先搞拘留所裏去,咱們才能安心!”
羅司令和高處長對望一眼,覺得這不失為一個辦法,但他們得看看韓超會不會答應,然後再轉頭,望向另一個方位。
而那個方位坐的是徐勇義,他是韓超的爹,他要答應了,這事就好辦了。
但他說:“不行,犯罪式立功要不得,屈打成招,嫁禍罪名同樣要不得,韓超還年青,一旦他使用過非法手段,檔案上就有汙點了,檔案有了汙點,以後還怎麼升職?”
屈打成招,嫁禍罪名,韓超要真這樣幹,他的前途就完蛋了。
他等於是用自毀的方式,栽贓陷害馬尚北。
徐勇義不可能讓韓超那麼幹的。
而且有人提這種想法,他非常生氣。
高處長歎氣說:“非常時期要用非常手段,顧年已經在軍醫院住了三天了,他必須離開,我們也不能給他配備安保人員,不然米國方麵會起疑心,可他要離開了,馬尚北在外麵使手段傷害他,怎麼辦?”
那位姓馮的領導則說:“老徐,我聽說韓超是你兒子,坦白說,目前這種狀況下,韓超要是我兒子,我肯定會讓他搞點非法手段,這是為了軍區的大局考慮。”
徐勇義向來斯文,可今天卻非常強硬,他說:“老馮,那就讓你兒子來!”
姓馮的領導從來沒見徐勇義這樣頂撞過上級,此時一肚子怒火:“我兒子早轉業了,要不然,我現在就讓他上,為了國家利益,我不介意犧牲自己的兒子,親兒子,當然,我也做不到像你一樣厚道,對兒子那麼袒護!”
他這實質是在諷刺,諷刺徐勇義偏袒韓超。
要平常,徐勇義是個非常斯文的人,從不跟人吵架的。
但今天他拍桌子跟人吵了起來:“老馮,在我們全師所有的戰士裏,韓超是最辛苦的一個,什麼苦活,累活,髒活,全是他在幹,你兒子當兵的時候有沒有做麼像他這樣,如果有,你才有資格說我袒護,如果沒有,就請你閉嘴,因為我從來沒有袒護過韓超,一分一毫。”
一幫領導麵麵相覷,良久的沉默著。
終於,羅司令說:“繼續討論啊,這事總得有個結果,顧年今天必須出院,不然米國方麵就該起疑了。”
姓馮的那位拍桌子了:“誰還有兒子在部隊的,貢獻出來,去給馬尚北栽贓,反正徐勇義不願意,咱們貢獻自己的親兒子吧。”
這話說的,徐勇義要不是涵養好,就該站起來打人了。
但他怒目,在盯著那位姓馮的領導看。
姓馮的領導也坦然盯著徐勇義,空氣中彌漫濃濃一股火藥味。
韓超時不時在看表,還時不時在看窗外,而就在姓馮的領導剛要張嘴時,韓超忽而說:“現在行了,馬尚北馬上上樓,領導們,出幾個人吧,我去逮捕他。”
就在剛才,韓超還說沒證據,現在他就說行了?
這是不是意味著,他準備不擇手段,栽贓嫁禍了?
姓馮的領導很開心,頓時笑著對韓超說:“俗話說得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長江後浪拍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你到底是年青人,可比你爸有勇有謀,有膽識多了。”
韓超再看窗外,顧年好奇,也站了起來,要看。
羅司令直接走到了窗前。
那位姓馮的領導,脖子都快伸出去了。
不比剛才走的時候,馬尚北穩穩當當,步履從容,此刻的他有些焦急。
進醫院的時候走得特別快,不停的拍打著手裏的文件袋,還險些撞倒幾個人。
他麵色發表,穿過大院,徑自進門診室了。
姓馮的領導回頭問:“現在就抓人嗎?”
韓超依舊在看表:“再等三分鍾吧。”
高處長也走了過來,拍了拍韓超的肩膀說:“年青人就是好,有熱血,有衝勁,我和你爸,我們有了年齡,沒有你們年青人的果敢和拚勁兒了,自愧不如。”
一幫領導們這樣說,是以為韓超現在是想用栽贓嫁禍的方式抓捕馬尚北,在給他鼓勁兒。
當然,他們於徐勇義偏袒韓超這事兒,很有幾分不滿,就喜歡夾帶著說一下。
韓超喊了幾個警衛員,要他們跟著自己。
臨上樓前忽而轉身。
此時羅司令在最前麵,後麵是高處長和那位馮部長,徐勇義站在最後。
他頓了頓,對高處長說:“高處,在您看來,年青人的熱血和衝勁值得欣賞,但在我看來,我父親的睿智和眼光,謀略,才是我需要持續不懈學習的。不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藍是青的底色,沒有藍,又何來青?”
說完,他轉身上樓了。
高處長默了好半天,回頭看徐勇義:“你兒子夠文雅啊,喊你叫父親,我兒子喊我都是老爹,老爸。”
馮部長則說:“我兒子也會喊我叫父親,有時候還叫父親大人,要他那麼一喊,不是缺錢了,肯定就是惹禍了。”
一幫領導笑著轉身,進了醫生會議室了。
徐勇義卻一直停在原地。
韓超帶著一幫精精幹幹的警衛員,走得仿佛一陣風,轉眼就消失在樓梯口了。
他依舊站著。
這是他頭一回聽到韓超喊自己叫父親,他很想找個人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悅。
等回去後,跟阿眯講吧,她要聽到了,應該會立刻拉著他,跳一曲華爾茲。
現在,就靜待韓超的結果吧,他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孩子。
應該不會以身犯險,拿自己的檔案開玩笑。
既然敢抓馬尚北,就肯定已經罪證確鑿,確定能抓了。
再說樓上。
此時下午4:45,張豔麗還在給陳凡世喂荔枝。
陳玉鳳也剝了一顆,要吃,張豔麗掃了一眼,柔聲說:“玉鳳,荔枝是熱性的,你嘴上還有泡呢,吃了荔枝更容易上火。”
“不怕,我喜歡吃。”陳玉鳳說。
張豔麗於是趕著給陳凡世剝,剝了一大碗,不停的說:“快吃吧凡世,荔枝對心血管好,你得多吃點。”
“我吃半天了,玉鳳,你吃吧。”陳凡世把整碗荔枝給了女兒。
陳玉鳳端過來,在張豔麗欲要殺人的目光中,一手兩顆,三顆的往嘴裏填。
這是好東西,今天她必須多吃點。
張豔麗很生氣,不過看看表,該是給陳凡世衝藥的時間了,倒了杯開水,她從櫃子裏拿出一個藥盒,從中取了一袋藥出來,衝進了開水中,攪拌了起來,邊攪邊說:“我發現玉鳳可自私了,有什麼好東西都是僅著自己,一點也不想著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