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沌真的想不到嗎?”
慕冬兒臉色慢慢冷下來,“你還是不相信我,以為是昆沌將魔種塞給我的?”
“不隻是你,是所有人。”慕行秋接連走過七個世界,心中越來越有數,“你不覺得奇怪嗎?昆沌對偶然深惡痛絕,可是五行之劫之後,大量新法門不斷湧現,修行者的實力沒有減弱,反而變得更強了。”
“亂世出英雄,強者當然比太平盛世多得多。”
“可這是為什麼?昆沌完全可以將這些‘英雄’全都殺死,他沒有這樣做,反而通過左流英扶持了許多修行者。”慕行秋停頓了一會,讓兒子做些思考,然後繼續道:“更蹊蹺的是,大家不約而同想到要以創建世界的方式自保,連我也不例外,還讓大家幫我施法。可我的世界沒有建成,昆沌將祖師塔世界交給了其他人,我想我已經明白其中的原因。”
慕冬兒微微皺起眉頭,“那又怎樣?最後還是要有人與昆沌來一場決戰,總得是實力更強的那個人上陣吧?”
想說服慕冬兒很難,慕行秋上前一步,低頭盯著兒子的眼睛,“你說你能控製魔種。”
“當然。”
“那就證明給我看。”
“怎麼才算證明?”
“魔種會讓一個人陷入極端狀態,令他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非實現不可,以至於分不清是非對錯。你現在有一個念頭,想要我的祖師塔符籙,改變這個念頭。”
慕冬兒大笑一聲,“父親,你真當我是小孩嗎?用這種把戲糊弄我。”
慕行秋的神情越來越嚴厲,“別找理由推三阻四,這是魔種的想法。”
慕冬兒眼裏又射出怒火,慢慢熄滅,“昆沌為什麼沒有選中你執掌祖師塔世界?”
“事實上他找過我,而且不隻一次,但他很少使用自己的形象與聲音,總是化成左流英的模樣。”
“左流英就是昆沌?”慕冬兒很吃驚。
慕行秋搖搖頭,“左流英不是昆沌,但是當昆沌附身的時候,左流英無力反抗,可能都不會記得自己做過什麼。”
慕冬兒眉頭越皺越緊,“你怎麼知道的?”
“昆沌最後一次找我的時候露出了馬腳,他說守缺曾經來斷流城找過左流英,可是我剛剛見過守缺,她對斷流城非常陌生,對至寶世界更是一無所知。左流英不會撒謊,所以撒謊的必定是昆沌。”
“你還真相信左流英。昆沌找你做什麼?”
“幫助我修行,是他建議我不要太早找回記憶,是他要求我盡量少用法力而多用符籙,我一步步走在他安排好的道路上,隻在最後一步出現偏差:他希望我練成念心幻術第十一層,可我拒絕了,因為這個,他把我放棄,將祖師塔交給了別人。”
“他為什麼要幫助你?”
“跟幫助你是一個原因。”慕行秋用手指點了一下兒子,“向我證明你能控製魔種吧,你想索取,現在改為付出,用你的法力將我送到上一層世界。”
“沒有意外的話,上一層世界會是左流英的鎮魔鍾。”
“應該如此。”
“見到他就能知道你說的話是否正確,昆沌不會一直附在他身上,對不對?”
慕行秋點點頭。
慕冬兒沉吟不語,心中顯然在進行掙紮,他有一百個理由相信父親,也有同樣多的理由認為自己受到了欺騙,父親沒準會像對待母親那樣,將他也送進簡單的幻象之中。
“是我控製魔種,不是魔種控製我。”慕冬兒終於下定決心,全身發出冰雪碎裂似的聲響,一點點變高長大,容貌卻沒有改變,還是五六歲的樣子。
比慕行秋高出兩倍時,慕冬兒伸手將他抓起,放在自己的肩上,與地猴子站在一邊,“我信你一次,提前使用魔種的力量,咱們一塊進入上層世界,去找左流英問個明白。”
慕行秋與任何法術世界都不相連,慕冬兒卻不同,與道統至寶息息相關,帶入上一層的不隻是父子二人,而是整個珍奇樓世界。
慕冬兒長到十餘丈時,斷流城再度搖晃,與此同時,他的身形迅速縮小,多出來的法力都被抵消了,慕行秋跳到地上。
兩個至寶世界相遇,互不相讓,搖晃一直不停,跟異史君和守缺的狀況一樣。
這個世界裏也隻有一個人,不是左流英,而是秦淩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