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上的呆毛隨著它的呼吸一晃一晃。
就這麼坐著,竟然直接抱成一團睡了過去。
床榻上,昏睡了幾天的男人驀地睜開了眼睛。
在他睜開眸子的那一瞬間,讓人無法忽視的殺氣噴薄而出。
他的眸子一片漆黑,像是杜絕了光的進入。
須臾,寧遲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底有些複雜。
他緩緩起身,隻覺得腦袋微微發疼。
應該是那個小姑娘拖他上山的時候,磕著的。
寧遲抬手,微微泛白的指尖摁了摁腦袋上的包,屋外,有柔和的陽光灑進來,帶著幾分暖意,好似將他渾身的戾氣都驅散了幾分。
他起身,正欲穿鞋,一眼就看到了睡在他靴邊的傻鴨子。
微微蹙眉,寧遲將傻鴨子踹開。
被踹了一腳,呆呆迷迷瞪瞪醒過來,看著麵前高大的男人,‘嘎’了一聲,蹦躂著想要撲到他腳上。
寧遲指尖微蜷,正要下殺手,腦海驀地浮現了沅綰的臉。
這是她的靈寵。
微微怔忪,他眼底的陰沉逐漸收斂,繞開在原地蹦躂的蠢鴨子,提步走到院子裏。
呆呆連忙扭著肥肥的屁股跟上。
寧遲一眼就看到了躺在躺椅上的小姑娘。
誰能想到,最後救了他的竟然是一個小姑娘。
寧遲從生下來就與其他人不同。
因為體內靈氣倒流,所有人都說他以後會是一個不為正道所容的邪修。
因此,他的父母自小將他囚禁在地窖之中,不給吃不給喝,慢慢地,他成了府內所有人泄憤的工具。
等到發現他竟然能無師自通邪修之術,又二話不說廢了他的丹田,將他打得半死驅逐出家門。
或許是邪道垂憐,他的丹田竟在瀕死之際自主修複,且修煉速度比被毀之前不知快了多少倍。
他本不想行殺戮一道,偏生所謂的正道得知了他的存在,眼裏容不下沙子,更容不得他這個邪修。
於是,為了鏟除他,一國所有正道人士聯手,舉辦了一場空前盛大的誅邪大會。
他殺了所有人,最後,身負重傷摔落此地。
被一個看起來很是脆弱的小姑娘救了。
他忽然輕笑了一聲。
他笑起來很好看,所謂顛倒眾生,大抵如此。
隻是,那笑容卻隻浮於表麵,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對於這種普通人,他動動手指就能殺死。
可他驀地想到了自己昏迷之前的話。
要保護她。
他現在有些後悔了。
大抵是腦子抽了,他才會說出那樣的話。
不過邪修嘛,從不信守諾言。
他提步緩緩走過去,臉上噙著讓人心底發毛的笑。
寧遲在沅綰身側站定,緩緩抬手,眸色幽幽,卷著恐怖的殺意。
“你醒了?”
躺椅上的小姑娘忽然睜開眼睛,一雙恍若灑了揉碎的星光的眸子注視著她,嗓音溫軟。
就這麼一道視線,一句話,讓寧遲原本升騰的殺心竟驀地一頓。
有些熟悉的嗓音,牽動了他腦海裏的某根弦。
緊繃得發疼。
這般場景……
他好似經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