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秋風起。
季聽聽一身疲倦地從醫院裏回來,驀地抬頭瞧見自家樓層的燈亮了,她的心口猛地一陣窒息湧上來,瞬間就握緊了拳頭。
是那個男人回來了。
三前,季聽聽母女三人被告知,那個血緣上是親生父親的男人在一個月前把剛全款買到手的房子抵押借了五十萬,拿去給他前妻生的兒子結婚用。
而現在欠債的人聽那個男人跑了,一時著急就找上門來,要求季聽聽母女三人搬出去。
不然就先還兩萬的利息。
這對剛全款買了兩室一廳的母女三人來無疑是一筆巨款。
然而欠債的人根本不管季聽聽母女三人的解釋,欠條上白紙黑字寫清楚了,不還錢那就用房子來抵押。
不過欠債的人看著她們母女三人,再看著舊房子,什麼值錢的玩意兒都沒有,也就寬待兩,兩後要是還不起錢,就後果自負。
至於後果是什麼?季聽聽不敢去回想了。
她隻知道家裏被砸的亂七八糟,媽媽氣得心髒病發住院了,而妹妹也在那場推搡中滾下了樓梯,重擊到腦袋,至今昏迷不醒,甚至有可能變成植物人。
季聽聽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快步上樓。
等到家門口的時候,季聽聽發現那個男人跟以前一樣進門都不鎖門的,她輕而易舉地進去了,還聽到一陣謾罵聲。
“大晚上的,你們都是死的嗎?家裏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收拾收拾,是要等著我做嗎?”
“生你們是有什麼用?”男人看到季聽聽回來了,惡劣地指著她,張口就罵人。
“回來了也不知道一聲,你有沒有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裏的?”
季聽聽緊攥著拳頭,聽到他這句話,反而冷靜下來了,“錢呢?”
“什麼錢不錢的?”男人不以為然,隨後似乎想起是什麼,“我都給你哥哥結婚用了。”
接著男人又:“你哥哥都快四十了,好不容易有個姑娘願意嫁,給五十萬彩禮一點都不過分的。”
“那我們呢?”季聽聽瞬間心死了,“你有考慮過我們姐妹的感受嗎?有考慮過媽媽的感受嗎?”
可男人更加不在意了,“我兒子也是你媽的兒子,以後都是替我們養老送終的。”
“至於你們都是女兒,遲早是要嫁出去的。行了,這件事別提了,這次就當是我作為父親替他做的最後一件事吧。”
“你不配當一個父親!”季聽聽早該看清楚的,而不是在母親的勸下對他抱有任何一絲的期待。“你給我滾出去,這個家不歡迎你!”
“怎麼話的!”男人也生氣了,“你就這樣對你父親的?”
“我沒有父親!”季聽聽聲嘶力竭。
早在十二歲那一年,季聽聽就應該對男人失去所有的期待。他借錢不還,引得那群人上門要賬,沒錢就拿走家裏所有值錢的東西,就連一顆雞蛋都沒有放過。
而男人呢?則是害怕其他債主知道了,哭著跪著求人帶他走。
那些人見她們母女三人可憐,就讓男人帶上一塊走。若是當年被留下來了,季聽聽不敢想象會被抓到什麼地方去。
季聽聽還記得那早上,台風雨到來,山後的樹都被吹倒好幾棵了。他們一家身無分文,從鄉下出到大城市。
那會兒,媽媽還以為男人會改過自新的,頭幾年的時候的確沒作,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還是鬧了不少笑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