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哀你離我遠一點。”沈清嘉連聲音都顯得虛弱起來，她把頭扭過去，微微笑道：“這麼醜的樣子我才不想被你看到……”
祝哀甚至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這個曾經把自己從黑暗裏打撈出來的少女，像是被打斷了全身的骨頭一樣癱倒在枯草堆上，不斷顫抖著身體。
“你這個笨蛋……”祝哀握緊拳頭，聲音低低。
“你這個笨蛋，活該一個人受苦！”
她快步走向遠處，背對著沈清嘉停下步子。或許現在她能做的，也隻有為少女保存她最後的尊嚴了。
此時的沈清嘉就像是被全身放在磨盤裏碾過一樣，每一塊細胞每一塊組織都在破碎剝離，分解重組。渾身的皮膚都像是被放置在岩漿裏，又像被冰封在寒冰裏，每一次呼吸起伏，嗓子和肺部都充斥著難以忍受的劇痛，想是連呼出來的二氧化碳都帶著血絲。
劇痛變成了細小的蟲子，在她的血管裏穿行，在她的肌肉裏打滾，在她的骨髓裏啃噬，全身上下都在不由自主的痙攣顫抖，沈清嘉意識開始一點一點混沌起來。
前世那個獲得異能的幸運兒說“這不是人類能夠熬過的痛苦”，原本沈清嘉還覺得他言過其實，但現在她才發現這痛苦何止於如此！
“傻瓜啊……分明就是一個普通人，你居然異想天開想要異能……”
“這樣的痛苦我怎麼可能受得了……”
“我這副容貌又不算醜陋，在哪裏都可以找到依附的強者……何必……”
“這樣的痛苦……還不如讓我變成喪屍算了……”
思維越發模糊，往日被壓製在靈魂深處的陰暗軟弱一下子冒出來，誘惑著沈清嘉放棄妄想，擁抱快樂……
身體上的痛苦漸漸疊加，沈清嘉甚至感覺到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在一點一點擠壓崩潰，口中不斷溢出鮮血，而她的神智也像風中的燭火一樣閃閃爍爍，或許在下一秒就會完全熄滅……
突然手指摸到一個冰冷的東西，沈清嘉意識回複了一絲清醒，然後才發現那冰冷的東西是自己最近從不敢遠離身邊的剔骨刀，她活著的憑借、她唯一的武器、她的希望彼岸，她的自由天堂……沈清嘉模糊的意識停頓了一下。
“我重生歸來所做的一切不就是擁有異能嗎？現在放棄了算什麼？！”
“重生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都發生了，憑什麼我就抗不過這劇痛？！”
“異想天開麼……？可是正是因為這種妄想，我才活得下去啊！”
“我不甘心啊！！！！”
再次開始積蓄力氣咬緊牙關硬抗，不知過了多久，那種侵襲沈清嘉的四肢軀幹大腦內髒的痛苦漸漸消退，一種暖洋洋的溫暖由小腹擴散到全身，身體像是被浸泡在聖光裏，舒服到不可思議。那種溫暖漸漸彙聚到腦部，她破碎的內髒器官和組織在慢慢愈合回複，皮膚變得更加白皙滑嫩。
像是毛蟲化蝶一般，沈清嘉終於完成痛苦的蛻變。
祝哀坐到沈清嘉身邊，伸手輕輕抱住了她，像是抱住了一個孩子。
她不知道沈清嘉到底經曆了怎樣的痛苦，她隻看見沈清嘉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浸濕，她感覺到自己像是抱住了一個從水裏撈出來的人兒。
沈清嘉勉強一笑，“祝哀，我熬過去了……”
“……很好。”
沈清嘉趴在未來大魔王陛下的懷裏，很神奇的竟然覺得很有安全感，那是自從來到末世後從未有過的安穩溫暖，她抱住了懷裏香軟的身體，意識昏昏沉沉，一時間再也撐不住睡了過去。
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是第二天天明，昨天晚上自己的身體和衣服都被汗水浸濕，今天醒來是卻感覺到渾身幹爽，顯然是祝哀幫她清洗過身體和衣物。
沈清嘉心中本來還有些羞意，但很快就被獲得異能的喜悅壓過去。正好看見祝哀捕魚歸來，連忙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