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程雯跳湖殉身已經過了幾天,嘉嘉的狀態就一直沒有恢複過來,她親眼目睹了程雯從湖岸上一跳而去,她時常會夢見程雯來回了,像往常一樣擠在那間三十多平方米的寢室內。
嘉嘉依然延續著每日的路線,從係樓的聽課舍,到小賣部,再見到楠子,再去看望那群可愛的小動物朋友,但是這一切都變了。
她再也沒法像找到以前那樣的感覺,去欣賞她喜歡的這些平凡的東西,那群小動物,仿佛就像被程雯帶走了一般,仍由嘉嘉徘徊多久,仿佛間銷聲匿跡。
黃昏漸漸漆黑,嘉嘉盯緊著園區深處,那幽靜的地方,既可怕,又稀罕。
她害怕再看見那一個一而再出現的女孩,就住在這片林木之間,她每逢想起這個女孩時,渾身都會不由自主地打冷顫。
她不明白兩者之間到底存在著什麼關係,她究竟要幹嘛,又不知覺地朝林木中走去,仿佛就有股魔力一般,既能讓她不順服,又能滿足她的窺竊欲望。
行走在林木間,感受著寂靜一點一點再將自己籠罩,念叨著那個殉身的女孩,和善的臉龐突然水腫成厲鬼模樣。
嘉嘉打住了腳步,抬起雙手,翻著厚厚的雞皮疙瘩,她不明白這一種害怕的感覺,此刻竟像鉛一樣灌遍了渾身,僵在原地,一抬頭,她想象的人就出現在眼前。
那個跳湖殉身的女孩,挺著孕肚,蕩著樹藤,唱著歌謠從遠處晃啊晃,晃著慢慢靠近。
她是那麼的輕盈,跟傳說中的狐仙一樣,隨心所欲地穿蕩在林中,一晃功夫就晃到嘉嘉的身前,隨之帶來一股冰霜,鋪白了四周圍,寒了氣氛,連同嘉嘉的身心。
嘉嘉打著顫,仰著頭,眼淚嘩嘩地流,女孩已經走到跟前,和善地望著嘉嘉,一眸一笑,美豔至極了。
這豔麗的外表下,藏著令她懼怕的醜陋,嘉嘉在恐慌著女孩隨時會變成一具浮腫的厲鬼,心虛得慌。
但是今天的‘她’似乎很客氣,並沒有刻意要嚇唬嘉嘉,反而是像接待老朋友一般,拉著一根樹藤,坐著輕輕蕩漾,時常換個表情,歪個脖子,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嘉嘉臉色,白得像臘月塞雪,毫無血色。
嘉嘉迷茫地注視著她的臉龐,仔細地看著她身上的每個細節,這是她本能的習慣,對於任何陌生的東西。
因為女孩今晚並沒有顯露出惡意來,目光從她臉上慢慢往下移動,這一身紅妝裝束,無風自擺,俯低地看到她裸露的雙腳,腫成豆腐團,刹那頭皮發麻。
猛抬頭,眼前原本和藹的人突然被冒犯了一般,巨人觀的醜態模樣,怒目圓睜,她在醞釀著憤怒,不滿嘉嘉看到了不該看的地方,渾身裂開,巨大的眼球就要從眼眶上嘣出,腫成一個難以形容的怪物,再一步步地朝嘉嘉靠近。
形勢為之一遍,嘉嘉拔腿就跑,努力地穿梭在林木間,邊哭著邊磕碰著朝前。
穿出林木之際,緩過神來,卻發現自己跑到湖岸上,看見了不遠處一個身著紅色婚服的女孩,挺著孕肚,一遍遍地撫摸著,一遍遍在傷心地哭訴。
“媽媽對不起你,不能給你一個名分,他們都不認你,我幫不了你!嗚嗚...”好不神傷,那一種絕望,甚至連四周的植物都在為之曉容,搖擺著呼應。
嘉嘉看呆了,女孩抬頭看了過來,熟悉的麵貌讓嘉嘉本能地朝身後望去,恐懼的臨界點,仿佛她變成的那俱水腫模樣的厲鬼,此刻已經追到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