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個假和尚。”終於,魯一棄嘻笑著說道,樣子語氣都顯得有些天真無知的樣兒。看清對手後,他便有信心辨別和化解語扣,所以他說話了。而且從這這喇嘛的麵相和目光來看,這該是個至誠善良之人,根本不像個會放語扣的江湖肖小。對付這樣的人,自己就該變得奸滑一些,於是他將自己裝出一幅很無知模樣。這就好比與人對敵時,先將自己藏身在暗處。
“佛無真假,真假之說又從何而來。”金頂活佛並沒有因為魯一棄的話有絲毫嗔意。此時他似乎已經將魯一棄打量清楚了,說話時重又變成了低首閉眼狀。而此時,魯一棄也發現,盤坐的活佛並不是雙手合十,他雙手是作的蓬華三昧耶,這是密宗大手印的手法之一。
“話無虛實,大和尚又何必一問究竟。”魯一棄把嘻笑回複為微笑了。
“你進我寺來不虛,有所企欲應該也不虛,不分此虛實,又如何斷出你善惡。”
“我一介凡夫,虛實皆在情理之中,善惡自有世人評說。可尊駕乃佛徒之上人,卻將虛實也看得如此之重,那麼我這假和尚說得也沒太大偏錯。”
“你懂佛?”
“我不懂佛,我懂理。”
“何理?何為理?”
“佛理,道理,規矩方圓之理。世間一切順應天意眾心者均為理。”
說到此處,魯一棄已經完全恢複到一種平靜自然的狀態,這也是他全身心投入戰鬥的一種狀態。當然,此時他不會以這樣一種狀態拔槍射擊,在這樣一位佛家高人麵前,槍會是很無用的一件東西。他是要以腹中廣讀博記之學,在心理上、學知上戰勝麵前的對手。也隻有這樣,才是唯一打敗活佛的途徑。
金頂活佛此時重新抬頭睜眼,目光炯然地看著魯一棄:“你懂如此多理,法度上觀更勝懂佛。”
“不盡然,雖知諸理,卻都隻略窺皮毛。”
“就是皮毛也有長短點數,不知你所知在哪一分、哪一毫?”
“佛說無欲自在,道法無我自然,天工之技,規矩下,方圓自成。”
魯一棄這一句話,涵括了三種法門的至理,第一句是從他見過的一部唐代波斯語譯本《無上佛論心咒》中獲取的。第二句則是小時在天鑒山千峰觀中聽道時學來的,第三句卻是出自《機巧集》巧技篇。
活佛緩緩從龕洞中站起身來,整個站立的過程中,他的目光似乎始終未曾離開魯一棄,卻又似乎在魯一棄身體的周圍遊離。
魯一棄見活佛站起來了,邁步便走。這倒不是害怕活佛會突然出手攻擊他,從活佛的目光裏能感覺出來,目前為止他還不會傷害自己。而且魯一棄很清楚一點,這活佛要是真想攻擊自己的話,根本不用站起身來。
魯一棄具有超人的感覺能力,但這感覺能力往往讓他很清楚地了解別人,卻無法知道自己在別人感覺中是什麼樣子的。其實不管是他裝天真無知,還是進入平靜自然的戰鬥狀態,在金頂活佛的眼中都不是他的本相。金頂活佛研習的是藏佛三密,包括身密、口密、意密。所以他看一個人是看的四輪三脈,這也就是為什麼他的眼光像是看著魯一棄又像是在魯一棄周圍遊離的原因。所以魯一棄在他麵前暴露的是更為內蘊的東西,包括氣相、身光、心音。在他的眼中,魯一棄不但氣相蒸騰若霞,而且寶光燦爍,心音如梵唱。這種情形讓他已經將魯一棄從絕頂高手的範疇中推出,推進一個更高的境界。再加上魯一棄剛才一番與佛理有關的講論,有那麼一刻,他都暗自在懷疑,麵前這個奇異的年輕人會不會是哪位聖佛的化身。
站起身來的活佛走出了龕洞,見魯一棄不再理會自己,自顧自朝前走去,身形便微微晃了晃,根本沒見到他是怎麼走動的,便已經趕在了魯一棄的前麵。
趕到前麵的活佛沒有攔阻魯一棄,而是以同樣的速度陪魯一棄一起朝前走著,就像在為他引路。但他們兩個的腳步並不快,因為邊走邊思考邊說話是會讓人的腳步節奏放得很緩的。特別是魯一棄,他的思緒在飛快地搜索著、思慮著,從腦海中記得的所有典籍秘本中尋找可用的資料來應付金頂活佛的問答,這讓他的腳步變得很緩也很小。他知道自己必須盡最大能力將麵前這個高手應付好,一個小小的語誤或許就會讓自己的所有努力化為烏有。
“佛說無欲自在,我亦無欲,卻身無真佛之跡。此理難達。”金頂活佛的語氣有四分像是在探討,卻有六分像是在請教。但不管是探討還是請教,對於魯一棄來說,就是又一場挑戰和較量的開始。
“你已無欲?祈為真佛之願便是欲。再說了,所行雖不為己欲,卻為少數人之欲而行,又怎能說是無欲。”魯一棄回道。
“祈為真佛亦是向佛之心難免,我自知。可所行之欲從何而說。”
“就說你守著的這座喇嘛寺吧,建築之地是擇中原風水之說的‘內合氣通’之處,而且是在下氣口。本來這應合密宗學說,是度凡入聖的上上地。可你觀此處,暗藏刀光血腥之氣,明泛金玉財物之氣,將該有的佛光靈氣都掩蓋了。”魯一棄的話中已經開始顯露鋒芒,斥責之意漸顯。吉林小說網www.jlgcyy.com為您提供魯班的詛咒無彈窗廣告免費全文閱讀,也可以txt全集下載到本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