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早已覺(2 / 3)

無頭人撞碎餘小刺拳頭,隨即翻轉傘麵,這是要用傘骨去刺張傳道,就算刺不到,他還可以利用傘麵掩蓋對手視線,然後在傘麵下出拳掌攻擊。

翻轉過程中,傘麵上破裂缺口處相鄰的的兩根傘骨,第一根擊碎了張傳道左手送上來的一隻酒瓶,第二根正好架住這隻破碎的酒瓶。破碎後的酒瓶瓷片鋒利如刀,讓無頭人不敢將傘骨繼續壓下,也不敢將傘骨退讓開來。壓斷傘骨和退讓開來都會導致鋒利瓷片的追擊。

一切又靜止了,動作又凝固了。又是一個僵持之局,隻是這局麵更複雜更血腥。

直到此時,張傳道才發出一聲長長的呼叫聲,卻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被刺疼痛而發出的慘叫。

不是,看來不是,因為隨著這叫聲,一個黑影從空中直落而下,是天禽奕睿,這隻紅眼八哥支棱著尖利的黃色硬喙直撲周天師。

周天師沒有動,對於空中撲襲自己的尖喙利爪理都沒理,隻專注地控製著手中的劍,不讓對手有絲毫可乘之機。

天禽奕睿最終沒有撲襲到周天師,因為它是個靈禽,知道審時度勢。在它的後麵緊緊追趕著周天師那隻藍色的“夜魔焰”,所以沒有搞定背後這隻體型比自己大得多的鳥兒之前,它是絕不會輕易冒險的。能做到這一點,和身上種了與他主人的心意相同的符咒有著絕對的關係。

兩隻鳥盤旋了兩圈,然後便在奕睿鳥的帶領下直往山嶺之下三流叉彙之間如崖的天渦中飛去。見此情形,周天師手中劍微微抖晃了一把。

“緊張了?你知道我的鳥還會回來,你的卻不一定。那時我便又有一個幫手了,眼下這局麵終究是要破的。”張傳道竟然能對**之痛毫不在乎,臉上現出些得意之色。

周天師心中清楚,張傳道說得一點都不錯,此時天降密雨,三流叉彙為旋,攏激流水氣為壁而成天渦,其中不但有收壓之力,而且還有濃重水氣和雨水籠罩糾纏。而與紅眼八哥奕睿相比,藍翎鸚鵡“夜魔焰”體型肥大,翎羽豐厚,極不適宜在那種狀況下飛行,更不適宜在其中撲擊追啄。

正如兩個天師所料,沒有多久,一團黑色由天渦之中筆直朝天衝飛,這是最快最直接擺脫天渦中壓力的方式。當那團黑色到達一定高度後,馬上改換成一條斜線,直往周天師麵上飛啄下來。

張傳道在微笑,因為他看到自己的勝利就快來到了。

周天師收緊了臉上的每一片皮膚每一塊肌肉,他知道自己沒有辦法躲避,稍微的疏忽和避讓都會讓自己頃刻間丟掉性命。自己隻能硬受著一撲啄,其他的隻能是祈盼紅眼八哥這一擊不會讓自己現有的狀態發生太大變化。

“啪!”一聲亮響,空中彌散開一片水霧,緊接著地上翻騰起一片泥漿。

就在紅眼八哥奕睿就要啄到周天師眼睛時,一隻鋼球擊中了它。這一下將它翎羽上所帶水珠打成了水霧。八哥飛行頓止,直落在地,一陣撲騰掙紮讓地上泥漿四濺。

誰都沒有料到會出現這樣的變化,一起轉頭看去,發現原本呆滯茫然的魯天柳現在正婷婷站立在亂石圈邊,隻是臉上灑滿鮮紅血珠,那是餘小刺斷臂噴射在她臉上的。手中捏握著僅剩的那根“飛絮帕”,帕子球頭正在拳下抖晃搖擺著,上麵猶自粘著一片黑色的羽毛。

“嗬嗬嗬!”周天師發出一陣大笑,“你多出一隻靈鳥,卻怎麼沒想過昏濁之人早晚醒,我這邊又多出一人!哈哈哈!”

“不要笑了,我也不是你那邊的人!”柳兒語氣平靜溫柔,像是在勸慰一個生了魔障的老人。

“我就說嘛,柳丫頭如此的靈性,怎麼會信得你們。”張傳道的臉色平複了許多。

“我也不會信你,隻是覺得你們現在的相持之局正好可以讓我做完該做的事情!”

“為什麼不相信我?我不是一直都在幫你完成你該做的事情嗎?”張傳道所問的話裏聽不出多少疑惑的味道。

“這最終還是要怪你自己,或許你真的不該讓我讀學那本《玄覺》,‘覺得無窮處,理得意中玄’。”柳兒說。

“是嗎?那我又是什麼讓你覺出蹊蹺叵測來的。”此時張傳道的確有些好奇了。

“我覺出你灼烈之欲,而且是在你每次提到那東西的時候。”

“隻是這點而已嗎?”

“當然不止,從你揭開周天師的底子開始,也同時露出自己的裏兒。掛發穀中,你與黃大蟹同行,依著你的身手,不管是明來還是暗往,都應該能保得黃大蟹性命,可是你沒有,反說自己假裝昏迷逃過一劫,這是不是很不合理?”

“女貞林明知有妖坎,你有解決手段卻不搶先主動出手,那是要不斷消減我們的人手,因為你畢竟是單身而入的。在養屍地你明知周天師的計劃,卻也不早早捅破,那是拿他和他徒弟當探杆,因為你知道,不管他們有沒有收獲,你隻要看住周天師就沒問題。後來在‘百節糾錯陣’見周天師徒弟已死,而且沒什麼收獲,你才決定帶我們與周天師分道而行,因為你清楚,前方的坎子隻能依靠我們魯家了,多個周天師就多出個與你爭奪的對手。”

張傳道的臉色在不斷變化,他根本沒有想到自己的秘密被窺破得如此淋漓。

“聰明!後生可畏呀!”周天師發出一聲感慨,其中不乏失落悵然的感覺。

“你們入到悟真穀小鎮中後分道而行,你選擇與蔑匠大叔一路,這是因為你知道這些人中,唯一對此處有點了解的隻有蔑匠大叔,依靠他,要麼能搶先找到藏寶點,要麼搶先找到我。還有,剛才當我摔落在此山坡上時,你扶轉我原本是想在我身上搜到東西,卻沒料到我是清醒的,一驚之下竟連虛偽之言都不再多噓,直接問東西如何。”

張傳道臉色好長時間才恢複平靜:“我沒有看錯,你真的很行,真就沒有你不知道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