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餘小刺整理船上要繼續往前帶的東西時,篾匠到周圍查看了下地形。這地方是處在一個半腰嶺的位置,旁邊有個蜿蜒而過的深大草穀。草穀中不管是小草還是灌木,以及草穀兩旁的樹木,都朝著一個方向歪斜。看來這裏水季時是盈溝(有水流過的山溝),從歪斜樹木的位置看,其中流過的水還不小,這樣的深度或許是這周圍山嶺的主瀉洪道。
“你把船推下這邊穀裏,這樣回來時說不定還在,到時候也許能派上用場。”篾匠對餘小刺說。
不管銅船還能不能重新找回,也不管能不能派到用場,留給對家得著總是不會情願。這樣推下草穀也許是最合適的處理方法。
銅船滑滾下草穀,淹沒在草叢之中。柳兒看著那片被銅船壓得稍有些變形的草叢,心中湧起一團疑惑。
有疑惑的不止柳兒一個人。在場這些人都是江湖走得久了,哪個不是鼻毛一拔當針使的人精。如果要有人除外的話那隻有篾匠,因為正是他的言行讓大家感到疑惑。一個百十多年沒人來過的地方,一個從沒來過這地方的人,居然能迅速找到合適的藏船位置,而且還預見到也許可以起到作用,這的確讓人有些無法理解。
有路不一定能走,無路也不一定不能走,最讓人犯難的往往是有幾條路放在自己麵前,這時候能走不能走就在自己一念之間了。
其實魯承宗他們麵對的選擇並不多,就是兩條路。可是讓人為難的是祝篾匠和周天師各自堅持其中一條道路是正確的。按理說應該聽祝篾匠的,這裏畢竟是他祖輩生活過的地方。可是周天師認為祝篾匠自己也從來沒走過這裏的道路怎麼走憑的隻是祖輩人留傳下的些許信息,前麵所帶之路又沒有一段是順暢無憂的,幾乎每一處都有人出事。
而周天師判斷的那條道卻是有自己道理的,從樹林顏色的區別和分布上來看,前麵這片區域和道家的“虛升分清圖”非常相似,“虛升分清圖”是教導初始修道之人在入虛提升時如何控製自己的七情六欲,把它們各自藏於身體的哪個部位,然後讓一脈清靈之氣從中蜿蜒而過,最後到達靈竅。當道行修煉到一定地步,可以忘卻一切時,那脈氣息便無阻隔直上靈竅,這“虛升分清圖”便無用了。周天師選擇的那條道兒從蜿蜒走勢來看,正是合氣脈穿過“虛升分清圖”的走徑。
“祝老弟,你擇的道兒興許與老人們說的無誤,但這百十年來,這裏的對家兒是有可能把它改了的。”周天師說得很有道理,也說得很是客氣,完全是用商量的語氣。
“我說是走這條道。我不知道自己擇的道兒對不對,但我知道這條道怎麼走。”祝篾匠很倔,他的性格並不像他手中的竹條能直能曲,這和他長時間在山裏很少接觸外界有關。
一旁的柳兒沒有想他們誰的決定正確,卻是聽出篾匠話裏的破綻,他怎麼會知道一條被坎子家掌握了百十年的道路怎麼走的?是他走過?還是有人教過他怎麼走?這篾匠到底是哪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