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呂·太常引]
伊人別我下海船,有意鎖舵方。
前後辨疑難,卻折手足如衣裳。
一番梳理,幾句闊談,無蹤複猖狂。
攻殺固守間,方知英雄與蒼狼。
這下麵會有什麼?鯊口幾乎都要懷疑魯一棄決定的正確性了。
步半寸也有些懷疑這年輕人是不是在故弄玄虛地瞎搞。
魯一棄還是沒說話,拉著步半寸就往舵台下走,走到一半的時候,他又回頭看著鯊口,手指堅定地往剛才指的方向點了點,然後才繼續走下舵台。
鯊口雖然有疑慮,但還是不折不扣地執行著魯一棄的吩咐,雙刀在手,目光炯炯地注視著船尾的右下方,隨時準備著和可能會從下麵冒出來的妖魔鬼怪殊死搏鬥。
魯一棄始終沒在說話,他隻是將步半寸拉到了自己剛才坐的甲板處。然後伸手指住一件東西……
那是一隻碗,一隻極普通的海碗,盛滿了水的海碗。是的,就在鯊口要從船尾下去的那個當口,魯一棄從鯊口係的回頭繩他想到了另一根繩子,然後又想到自己的入定狀態時發現的一個極微小的細節。於是前前後後許多的線索連接起來了,連接成一個結構嚴密的坎麵展現在他腦海裏。
步半寸一看魯一棄指著的碗就明白什麼意思了,他蹲在纜樁前,極仔細地瞄著碗裏的水麵子。過了一小會兒,他回頭看看魯一棄和離著不遠的女人,揮揮手。魯一棄也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這是步半寸對如此微小的差距把握不住,他要進一步地證實。於是便拉著女人走到船甲板的另一側。
此時,嗚咽的風聲似乎變小了,坐在艙門口的瞎子也停止了嘟囔,好奇地看著步半寸。
看女人和魯一棄離遠了,步半寸將纜樁上的碗小心地轉動了180度,然後更加仔細地趴在那裏盯住水麵。
終於,他爬了起來,回身朝魯一棄點點頭。
魯一棄微笑了一下,朝堆放網捆、矛叉各種工具的地方努努嘴。步半寸也不作聲,他的臉色此時很難看,走到那堆東西裏亂翻了一氣。翻完後,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晦了。
但至此步半寸還沒死心,他撿起一個未穿繩的浮球,走到甲板中間。這船對於他來說太熟悉了,很準確地就找到甲板的中心線。手裏的浮球他也很熟悉,這是用輕橡木刨削磨光而成,非常的渾圓。浮球放在中心線上,輕輕鬆開手。那浮球搖晃了一下便往船右側滾去。浮球起到“偱坡球”的作用了。
現象很難發現,道理卻很簡單。魯家的船在製造過程中講究陰陽論、文武道,所有這一切概括成一個簡單的名詞就是“平衡”。步半寸學的是魯家的技藝,雖然沒有真正去成為一個工匠,但在平常的運用上也把魯家技藝融合其中,船上所有設施的分列排布以及東西的擺放也下意識地掌握平衡這個概念。而且魯家人造這鐵頭船的時候,外型上采用的是寬尾窄高底,這樣的船雖然便於破浪,但在平衡上的要求就更難掌握。
現在鯊口站在船體的寬尾中間偏右點,瞎子在艙門處是中間位,女人和魯一棄在船左側,隻有步半寸一個人是在船的右側邊上。按道理此時應該是船體左側偏低,至少也應該是兩邊平衡。但事實不是這樣,那水碗的水麵、浮球的滾動都表明了現在是船的右側偏低。這說明了右側有一個多餘的重物,而且這重物從傾斜度上來看,要麼份量挺重,要麼就是距離中心線的偏差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