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大弩的那個瘦子在背後追你們,雖然我知道你們能夠應付,但我想我還是出一下手,一則你們也忙了一整夜了,另外我想,你們也需要一個讓我接近的理由。”
“那朱家到底是如何得寶的,他們家怎麼會有你們墨門的秘傳十八篇的,你們又是如何知道是從你們祖宗那裏漏的秘密?”老道在一旁連問了三個問題。看得出,他也是個世外人,這一點讓他有許多欠缺的東西,這樣詢問別人家的秘密在江湖上是很忌諱的事情。如此的好奇,也說明了他修煉得還不夠,定力還不足。
老頭還在笑,但卻是看著老道在笑,這滿臉的笑容讓老道也意識到些什麼,稍帶些羞愧似的看看一棄,重新端坐好自己的姿勢,長長呼吸了幾口氣,說實在話,老頭的這番講述他真的聽得心蕩神搖。
不知道紅臉老頭確實是想回答老道的問題,還是想繼續向魯一棄證明些什麼,他輕咳了一聲繼續說道:“其實朱家如何得寶我們並不知道,什麼時候啟出的火寶我們也不知道,至於他們家怎麼會有墨門十八篇的,是不是我墨門老祖宗泄露的秘密,我們也都不知道。”
他的話讓老道一愣,魯一棄卻沒有任何反應,他心中似乎已經聽到老頭在說“但是”了。
“但是,從朱家憑火寶奪天下,我門中的些前輩為了弄清是怎麼回事,便遍查墨門典籍,最後反倒是在一部據說也是祖上傳下來的無字竹簡上找到線索。竹簡上沒有字,隻是在背麵刻有兩幅風格極為不同的圖案。誰都不知道這竹簡有什麼用處,據說當時墨門中有一位異能高人,已經年過百歲而且是在彌留之間了,他看了這卷竹簡之後說了兩句話,‘是老祖宗給的,是老祖宗說的’便歸天而去。至於其中詳情,誰都不得而知。”
“哦!哦?”顯然這樣的回答並不能讓老道感到滿意。不止是老道,就是魯一棄的心中也覺得這回答沒什麼說服力。
紅臉老頭大概也知道自己說的事情確實虛了些,但是他依舊笑眯眯地,笑得那麼隨便和不在意,隻是原本舒服的姿勢已經變了,他此時盤坐得很正、很直。
“我墨家門長從此將那卷竹簡代代相傳,現在雖然墨門已散,竹簡卻依舊保存完好,我一直將它帶在身邊。今天我便鬥膽將它拿出來給兩位看看,說不定兩位高人能看出其中奧妙端倪。”
老頭的話讓老道一驚,就連魯一棄的嘴邊也嘣出半個“不”字。他倒不是驚慌,他說“不”隻是因為老頭把他也歸於高人的範疇。
墨家的紅臉老頭沒有理會兩個人的表情和感受,自顧自地從腰邊的布包中掏出一個長圓形的青布囊,解開布囊封口係繩,裏麵又是一層羊皮包裹,解開了羊皮包裹,終於可以看到裏麵是一卷黑乎乎的竹簡。
老頭將竹簡放在攤開的羊皮包裹上,手中輕輕用力,羊皮包裹帶著竹簡從青磚地麵上滑過,停在魯一棄的麵前。他好像根本就沒看到老道好奇和驚異的目光,隻是一味笑眯眯地看著魯一棄,就像個非常堅定自信的賭徒,在等著魯一棄這個莊家開寶。
魯一棄微眯著眼睛,這讓別人看不出他到底是看向哪裏,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麼。竹簡滑到麵前的瞬間,他擱在膝蓋處雙手的指頭關節微微跳動了一下。
許久,許久,三個人都沒有作聲,魯一棄如此平靜地麵對這樣這樣一個巨大的秘密,讓別人覺得不可思議,他如此的定力,更是讓那老道感到羞愧。
終於,魯一棄開口說話了,這一刻,他的話語中的氣勢和風度絕對不應該是這樣一個才二十歲的毛頭小子能具備的。
“你的目的是什麼?”這句問話讓老頭一愣,臉上的微笑稍稍僵了一下。
“你家的秘密我並不感興趣,如果知道了,對於我來說就多了一個負擔或者多出一個責任,說不定兩者都是。”魯一棄說這話的語氣稍帶點無奈,但這話卻讓老頭的僵住的微笑又活了起來。
“所以,你先說一說我需要知道這秘密的理由。”魯一棄越說越平淡,但話語中的卻似乎有種無形的力量,讓麵前那兩個人感到震撼。
“說老實話,我墨門的秘密很多,都不能告知別人,唯獨這秘密必須告訴你魯門中知道。當然,這也需要你魯門中有人可以看懂這秘密。我的目的就算不說你也應該可以猜到,墨門中沒人手了。墨家當年許下的用所藏三寶封凶穴定凡疆的承諾很難完成,所以想將重任相托,我墨家所餘幾人竭氣力性命相助。”老頭說這話的時候收斂了笑容,表情十分莊重。
“當年你魯家藏西南一寶,因為西南地險水惡,我墨家也曾出人協助。如今我門中力薄,尤其是少了與寶有緣的靈性之人,這封凶穴定凡疆是造福蒼生後輩的大事,疏忽不得,這樣的澤世大任我想魯家也不會推脫。”老頭越說,臉上的笑容越是活泛。
魯一棄的眼皮依舊搭拉著,看不出他的眼光是瞄向哪處。但他的話語卻是清晰的,話語中帶些豪氣也帶些無奈,“既然這書簡是關於八寶的秘密,倒是應該看一看的,如果墨家真沒有人可以完成定凡疆這件事,我魯家可以一力承擔,怕隻怕是力已竭,而事難成。”
這話讓紅臉老頭的嘴角扯得很遠了,顴骨處的肉也堆得更高了,眼睛眯縫得更小了。
一旁的老道卻在疑惑,這小夥子竟然沒考慮到老頭說的一個重要條件,“與寶有緣的靈性之人”,他能肯定魯家就有那樣的人?他就能肯定魯家人可以看懂書簡?他就能這樣肯定他魯家的掌門、長輩願意幫墨家做那些事?
魯一棄的眼睛稍稍睜開了一些,他將竹簡握在手中,撫摩了一下。他能感覺出竹簡騰發出的那種暗青色的古樸氣息,氣息雖然不是絢麗靈動的,卻是沉穩而有力的,這樣的寶氣一般是時代久遠又極有深度內涵的寶物才有。一棄曾經在一隻周代的鑄有古方醫譜的青銅方鼎上見過這樣的寶氣。
攤開了竹簡,魯一棄直接將竹簡翻轉過來。這是因為他想細看一下那竹簡背麵的兩幅圖案。剛才他雖然是眯著眼睛,但是這樣的狀態卻可以讓他施展自己超常的感覺能力。他已經從露出一部分的竹簡圖案上感覺出了一些東西。
現在兩幅圖案整個地展示在麵前,他的一雙眼睛便定定地盯視住這兩幅圖案。於是他覺得那圖案在動,在轉,在跳,突然間,一下子都散碎開來。在他的腦海中,圖案的碎片與他曾經記住的那些符號圖形交彙在一起,迅速地相互結合,逐漸地排列成他能看懂的一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