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枯瘦的手是直奔魯承祖脖子而去的,他那尖利的指尖就快觸到脖子的刹那,卻輕輕落下,落在魯承祖的右肩上。指尖卻突然發力,緊緊握住那一塊寬厚卻已蒼老的肩胛。
“老大,這回是你錯了,我跟你來,不隻是為了還你性命,我還要報仇。我是孤兒,是我老爹把我從黃土溝裏撿回,給了我條命;他早早洗手,讓給我‘西北賊王’的字號,給了我個名;為了幫我取‘雙龍朝聖玦’,他重出江湖,結果把他的命也給了我。我這些年遠離婆姨娃子,就帶個小閨女,躲在千屍墳裏,沒日沒夜苦苦琢磨你給我的書,對著大漠風沙和千種屍骨鍛煉自己除視覺以外的所有感覺,我為了什麼,我就為報個仇。我知道老大你幹的是蒼生大事,你不是為了自己在拚命,你能拉上我這廢人那是我的福分,你要算是做人差的,那誰能教我做人。”瞎子幾句話聲音雖然不高,卻說得豪氣縱橫。
魯承祖抬起頭,他的雙目中有瑩光閃動,他雙目中有感激翻湧,但這些瞎子都看不見,他隻能感覺到魯承祖覆蓋在他的左手背上的手,有點濕熱、有點顫抖。
魯一棄在旁邊看得也有點激動。
隻有獨眼無動於衷,非常實際地問到:“現在咋辦?”
他的話提醒了那三個人,他們一下意識到他們還在扣中,他們還沒有脫出,他們還不知如何脫出。
瞎子忙問:“老大,幾十年了都沒想出解法來?”
“不是沒想出,是根本無法想,我們上次陷在其中也就兩個時辰的功夫,根本沒時間慢慢摸出道數,真要解也可以,得讓我在這裏麵呆上個十天半月慢慢琢磨,可這怎麼可能,有這功夫,對家再加兩道活坎兒,死八回都不嫌少。”魯承祖有些無奈又有些焦急地說。
“會不會有什麼書中記著什麼現成的解法?”魯一棄現有的本事都來自於書本,他能提供的幫助也隻能局限於此。
“那你應該知道,咱們家的所有的秘藏書籍你都在三叔那裏讀過,還有我們近百年裏搜羅的殘本字刻,隻是不知道你悟出多少,你好好想一下,有沒有什麼可用的招術?”一棄沒想到大伯給他的竟然是這麼一個回答。
一瞬間,他一下又知道了許多,明白了許多。
他還有不知道的,至少他不知道那許多他讀不懂的、想不透、不認識的字句圖案中是否真的有現在需要的解法。
獨眼見他們三個似乎都沒什麼辦法,就從廊壁上拔出他的“精鋼鶴嘴鎬”說:“我破牆、斷柱看看,說不定有路。”他的說話依舊簡潔明了,但簡單的一句話嚇了魯承祖和瞎子一大跳。
“老三,別亂來,那肯定是不行,你隻要碰了弦我們幾個就都死定了。”魯承祖急忙阻止他。
瞎子清咳一聲說道:“無路就是死路,你要破了壁,壁後肯定有更可怕的東西在等著你,你要斷柱,說不定就是廊塌壁砸,把我們都給埋了,倪家小子,老大給你家的書你沒好好讀啊。”
“你讀得好,你有招兒?”倪老三總不會對瞎子讓什麼步。
“哈哈哈、哈哈哈”沒想到瞎子那沙啞的嗓子也能發出如此豪放的笑聲“今天瞎爺不給你小子露一手,你恐怕要把當年的過節跟我計較一輩子,今天我把你給帶出去,也算是還了你倪家的一筆帳。”
“兄弟,你真有招?”魯承祖有些疑惑地問。
“老大,你放一百個心,今天也叫對家知道知道,我們門中也不缺豪士能人。”瞎子胸脯拍得砰砰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