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讓獨眼和魯承祖也不由地隨著他的視線瞧去。水池中依稀還是那幾塊嶙峋的太湖石,依舊看不到對麵和兩邊的情形,隻有弧形的屋脊和翹起的飛簷告訴你那裏也許有個門樓子存在。
對,他們眼前的情景和未進入回廊時見到的一樣,他們這番狂奔竟然沒動地方。
不對!他們現在已身在廊中,距離廊口已經不知有多遠,但肯定不是在廊外,怎麼可能看到應該在廊外才能見到的情景?
魯承祖手裏的氣死風燈在剛才攔阻時已飛出去,滾落在七八步外,但並未摔壞也未熄滅,不知那燈是個怎樣的構造,側倒著依舊明亮。借著這光亮向前望,那垂花門的影子依舊模糊,而且反而好象離得更遠了。
瞎子瞧不到,但他沒問什麼,魯一棄的話讓他的心裏也已經明白了**分。他現在的腦子在飛快的轉著,在回憶,在計算,他試圖能記起進廊後到底走了幾個組合的步子。
獨眼也在想,他在尋找進來後的每一個細節和見到的所有東西,他想知道在進外院的時候有沒有疏忽了什麼?
魯一棄也在想,他在腦海裏翻騰一切他所知的知識,看能否解釋麵前狀況。
魯承祖想得最多,他是最受傷的一個,不止身體受傷,他的心裏更受傷。雖然兩門間真正的爭鬥也隻是幾代之前才開始,但自己門中似乎總是落在下風。也許是祖宗的立意不一樣,出發點不一樣,目的不一樣,手段不一樣,子孫的悟性也不一樣。
他在歎息,他終究是個匠人,雖然為了冥冥中的定數他不斷努力修習技藝,雖然為了知己知彼他半路出家修行道術,雖然為了補齊**之力他不斷網羅江湖人才,雖然他早已放棄門戶之別,將家傳秘術廣傳有緣之人。但終究起步太晚,比起對家的千年積累,比起對家曾經位極天下的保障,比起對家不惜代價、手段的搜刮,他們之間差距太大了,二十年前他能從這裏逃出去,不知是有何僥幸。現在,十幾年的修煉反而還不如以前,他不知道是對家進步更快還是當年真是別人放了自己家一馬。
這一趟他沒準備把命帶走,他知道八極之數已到,那事情是必須做的時候了。祖宗留下一份技藝,養育了代代子孫,祖宗留下這個使命,卻是為了所有百家姓氏的子孫。但能不能做成他現在連半分信心也沒有。想到這兒他就覺得胸中一陣翻騰鬱悶,象顛簸在汪洋中一葉小舟中那般眩暈。
所以他得抓住點什麼,哪怕是根稻草。
他的心平靜了,他的思想清醒了,他知道那稻草是什麼,那是一棄,是他有異常能力的侄子;
何況他還在舟中,一艘不異翻覆的小舟,他也知道那小舟是什麼,那是自己門中掌握的五分天數,隻要對家沒得到這五分天數,那他們就不會趕盡殺絕。
於是他知道自己還不到放棄的時候,他還得做,就算他死了,一棄還得做,這就是他們的命。
一股無名的力量讓他猛然站起,他右手扶住一根廊柱向水池中凝目望去,他看得很仔細,大概是因為老眼昏花了,也大概是因為夜色太黑暗了。
看了一會兒,他換左手扶住廊柱,又從柱子的另一側向池中望去。然後他退了兩步靠在廊內壁上,向廊外水池望去,最後又貼壁往回廊的來路和去路瞄了瞄。
這幾個動作很快,魯一棄想扶大伯一下都沒來得及,大伯就已經重新在木箱上坐了下來。魯一棄知道這幾個動作是幹什麼的,《奇工》總章中就有記載,不管什麼能人巧匠在造奇門遁甲、機關消息的時候都會留一缺,以便自己不被所迷,知道進出之路,雖然每個人留缺的方法各有不同,但有幾種基本方法可以辨別出來,大伯剛才就是辨別方法之一。
魯承祖重新坐下來後,沒有理會一棄和獨眼詢問的目光和焦急的表情,而是沉默良久念出一句古詩: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吉林小說網www.jlgcyy.com為您提供魯班的詛咒無彈窗廣告免費全文閱讀,也可以txt全集下載到本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