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的話讓魯一棄一驚,象踩到火炭般後縱一步,渾身汗毛立了起來。
南影壁,其實就是大門外麵的影壁,正對宅門。由於一般房宅都是朝南而建,所以也叫他南影壁。它建在離對麵宅院一段距離的地方,也有倚靠在對麵宅牆而建的,主要是為了遮擋對麵宅院的旮旯和雜亂,保證自己宅門前的整齊和美觀,風水學上也有一種說法,說是起藏風聚氣的作用,防氣散運走。
可這所宅院的對麵並無一屋一亭,隻是石路一條,荒野幾頃,真沒必要再建座影壁,更何況此地也確實無一點磚瓦之築。
而魯承祖聞言竟沒有絲毫的疑慮,他對獨眼發話說:“倪老三,你也看看。”
一棄直到現在才知道獨眼叫倪老三,他也直到現在才看到獨眼的真麵目,雖然濃黑的夜讓他看得不十分真切……
因為大伯的話餘音未了,獨眼已經一把扯掉黑色包布,露出一張瘦削蒼白卻年輕的臉,也露出一身牛皮背心、牛皮護腕的短打衣靠,隻是那左眼還是藏在一塊橢圓形的牛皮片後麵,牛皮兩端用一根牛筋係著,勒在腦袋上。
他沒發一語,把黑色包布掖在牛皮帶下,變魔術般翻手從背在身後的皮袋中抽出一把“精鋼鶴嘴鎬”,一杯茶的工夫,就在堅實的凍土麵上啄出兩百多酒盅粗細的洞眼;然後回手收回鋼稿,再伸手時,掌中已是一把“犁形鏟”,又是一袋煙的工夫,地上出現一道三尺寬,兩尺半深的一條溝。
魯承祖不由感歎一聲:“倪家的移山斷嶺之功確實不同凡想!”
“倪家?移山斷嶺?”對大伯的話魯一棄不解的重複了一下。
瞎子聽出了他的困惑,接口說:“江西倪家,盜墓族中‘移塋派’的帶頭人,其門人最擅長移塋破墓,有挖、鑽、掏、鑿、敲、橇六技,定屍變、破邪咒、讀陰文、斷鬼纏四術。帝王墓、將相墳,隻要被他們家尋到穴,那裏麵的些好東西無不給搬移個幹淨,挖這點土那是舔舔小菜鹹而已。”
這幾句話一下子解答了魯一棄好多疑問:獨眼的手為什麼會傷痕累累?獨眼為什麼會攜帶“屍犬石”?獨眼為什麼總帶有一點“屍氣”?答案是同一個:他是個吃古墓陳屍飯的。
“老瞎子,話多,做你該做的事。”獨眼一邊跨上地麵,一邊簡單的對瞎子發話。
瞎子也不再多話,盲杖一掃,找準位置,跨步下溝。
獨眼補了一句:“靠南側土麵。”
於是瞎子蹲下來,在一側泥麵認真摸索起來,在那裏確實有一道矮牆,準確講應該隻是一道磚坎,隻有兩尺高。
魯一棄也彎腰伸頭向下看去,可什麼都看不清,魯承祖探身過來,從身邊木箱的一個小屜裏取出一朵光芒。
這讓一棄心中一驚,大伯竟然有這麼大一顆夜明珠,但感覺馬上告訴他那不是夜明珠,那朵光芒雖然挺亮,但它的氣不足,在他眼裏就是那東西呼吸微弱。
不管那是什麼,反正它目前是這黑夜裏唯一的光明。借著這點冷光,魯一棄模糊地看清那道牆。那的確是一座影壁,一座隻有兩尺高的影壁,一座埋在地下的影壁,它有基座,有壁心,有壁簷,隻是他的壁簷是簡單地用寬磚排列而成。影壁磚都是一溜兒的細燒密青磚,黝黑光滑,沒有裝飾,沒有雕刻,簡單至極。
“瞎子,小心,鬼壁破,群鬼圍。”獨眼說話很是簡單,聲音很是低矮。
瞎子呲牙森然一笑:“爺們兒,你少嚇唬我,你瞎爺是嚇大的,就你倪家會弄個屍搞個鬼?瞎爺就不懂?你小子真能耐的話,你把壁心搗個洞,放些遊魂野鬼出來,讓我們爺倆比比手段?”
“我不敢,忌諱這個。”獨眼依舊低矮著聲音說。
瞎子也不與他做口舌之爭,自管自認真的摸索著那“鬼影壁”。
難道這真是地府的牆壁,人間與陰曹的隔斷?
魯一棄聽著他們的話,卻沒有一絲害怕,他已經死死盯著那牆好一會兒了,他沒感覺到什麼讓他害怕的東西。
但這真是“鬼影壁”嗎?的確是的!
大伯抬起身往魯一棄移了一步說:“別聽他們瞎說,‘鬼影壁’是定風水的一種手法,是為了防地府陰氣衝了門楣之吉氣,所以在大宅的門前地下做一影壁。”
原來如此簡單,魯一棄又蹲下看瞎子摸索,可瞎子已經歎口氣,一臉沮喪地站起來,看來沒有一絲收獲。於是周圍又陷入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