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一進門就是熟悉的聲音，張豔麗看見林陽的那一刻瞳孔明顯放大，克製住內心的喜悅問道。
“來了。”林陽點頭和張豔麗打招呼，然後奔向掛在牆上的核磁共振膠片。
讀片這種基本操作還是必須要掌握的，林陽摸著下巴看了一會兒之後就心中有數。
腫瘤的位置確實在麵神經分布的區域，至於是不是壓到深處，膠片的平麵圖片暫時看不清，等會術中再看。
總體而言，這手術對林陽來說難度不大，在射程範圍之內。
之後就是熟悉的術前準備。
洗手、消毒、鋪單，人員各就各位。
謝宏今天早早就來到了手術室，身後呼啦啦跟著一群大大小小的學生。
住院醫和主治醫自然不會專門下來看這種小手術的熱鬧，於是觀眾普遍成了學生。
謝宏今天幹脆不上台，一來就掏過了麻醉的圓凳，往電腦麵前一坐，叉手觀起戰來。
“林陽主刀，我旁邊看看。”謝宏如此對張豔麗說道。
張豔麗聞言沒有太大吃驚，點點頭就表示自己明白。
想必早已經打過招呼，手術很順利地就進行起來。
郭力源一助。二助是一個研究生，上次那位林陽離開外科之前問麵神經解剖知識的研究生。
這次的二助機會是他以所有學生一人一杯奶茶的代價競爭得來的，他已經鉚足了勁要在手術時提問林陽。
沒有什麼比實操教學更容易讓人進步了。
眾人就位，手術開始。
手術刀猶如出鞘的利劍，在無影燈照耀下閃爍著寒冷無情的光亮。
按部就班，手術刀切開皮膚層，光滑流暢的血線悄然出現，手術的序幕就這樣拉開。
謝宏的凝視下，學生的圍觀中，郭力源配合著林陽步步深入。
“小林老師，上次我想問你的問題現在能問嗎？”奶茶研究生瞄了一眼旁邊不說話的謝宏，然後輕聲開始發問。
林陽血管鉗加針狀電極，手上動作不停，點頭道：“當然可以，別喊我老師，喊我林陽就好。”
“別……還是喊老師，我想問的是麵神經……”
“……”
監護儀的節律聲響是這場手術的伴奏，眾人的提問與林陽的解答猶如歌曲，知識點就是歌中的音符。
音符化作春雨，大大小小斷斷續續落入眾人的耳朵裏、心裏和腦子裏。
謝宏叉腰在旁，一邊看手術一邊看著這個年輕人用淺顯的語言說出一係列自己的深刻理解。
恍惚間似乎看見了幾十年前，在那個簡陋手術室裏，那位依舊年輕的恩師在對著他循循而育。
謝宏見到麵前手術的林陽，又聽著學生們投入進去以後熱火朝天的討論，欣慰之感油然而生，嘴角的弧度逐漸加大。
這是不可能發生在他們這種老主任身上的事情，年輕人們會懾於他們的威嚴，他們也放不下身段。
好啊，真好！
深埋黃土半截的武林高手忽然撿到了一個天賦異稟的卓越天才，猶豫什麼，傳功便是！
肌層順利切開，筋膜層逐步分離，血管縫紮，神經保護……
此間林陽手術時的大小事宜便不再贅述。
以嫻熟而流暢的操作進行了一番行雲流水的表演，同時又回答了學生們的大小疑問，手術不知不覺就走向尾聲。
剝離後有橙子大小的腫瘤完整取出，輕輕放在了病理袋裏送檢，眾人開始最後的收尾。
當林陽在圍觀人群中抬起頭時，才發現手術室裏已沒了謝宏的身影。
“謝主任呢？”
“他說交給你了，幹得不錯。”張豔麗一臉慈母笑地坐在手術室電腦旁的圓凳上，看著林陽說道。
那麼，這……算是得到了謝宏的認可嗎？
……
……
一周的時間轉瞬即過，很快就到了周五的下午。
這周從簡單的腮腺腫物手術、頜骨內囊腫到較複雜的早中期癌症切除術和局部頸淋巴結清掃術，林陽在兩個手術日以主刀的身份足足做了八台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