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真是趕巧了,馬有良便說道:“咱們不著急,慢慢開,安全為上。”
“那是當然,我可是第一次接這麼大的活。”那司機有些興奮,馬有良給的價錢是平時價格的兩倍,他就是空車再回來一趟都夠了。
車子上了高速因為路況也開不快,馬有良先抗不住,過不了多久就睡著。
上車前秦海就看到他眼底的烏青,也不曉得這幾個晚上有沒有睡過,現在在車上倒是睡得沉,秦海沒什麼困意,和開車的師傅一路上閑聊。
師傅四十來歲,地道北方人,開口就是一股碴子味,但勝在為人風趣,說什麼都像是在講笑話,能把人逗得開心,明明大雪封了城耽誤了他的活,他卻很高興。
這師傅說要不是大雪,也遇不上這種難得的大活,反正他是不會空車回來的,所以這一個來回能賺不少:“小兄弟,我和你說,這壞事未必就是壞事,不下大雪,哪能遇到你們。”
這話往雅一點說就是禍福相依,師傅顯然不知道往雅了講,一路上都在說東北的趣事,車子就這麼一點點地往西北走。
兩人正聊得投機,沉溺在睡夢裏的馬有良突然低呼一聲:“別,別打我!”
兩人同時噤聲,開車的師傅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馬有良,秦海在後排則看得更仔細些。
睡夢裏的馬有良似乎遇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下巴繃得緊緊地,牙關緊咬,腦門上熱氣騰騰,兩隻手捏成拳狀,手背上的筋都迸出來了,嘴裏似是威脅又似哀求。
那司機剛才還話多得停不下來,現在一下子安靜下來,兩人都不出聲,車裏就剩下馬有良時斷時續的聲音,秦海還聽到一句含混的——“老子弄死你們!”
話說得咬牙切齒,說話的人卻毫無感覺,這下司機更沉默了。
秦海啞然失笑,再這樣下去司機該以為他倆是什麼殺人越貨的主,萬一把他倆拋到半道上就麻煩了,他便歎息一聲:“我這兄弟小的時候遭受過家裏的虐待,大哥別介意。”
“這樣啊……”司機的聲音拖得長長的,也不知道信了幾分:“我看他年紀也不小了。”
“就是這樣,那個年代的父母都是粗暴式養兒,隻求養活長大,哪知道什麼技巧。”秦海一本正經地胡扯道:“都說棍棒底下出孝子,可勁地打就對了。”
司機終於卸下了心防,頗是感觸地說道:“零以前的孩子多半是這樣長大的,現在的九零、零零後就好多了,家長們能感同深受,他們的待遇就比咱們強多了。”
“可不是,我這兄弟命苦。”秦海說這話的時候倒是有幾分真心在裏麵:“長時間失眠,好不容易睡著了也是不停地做噩夢,造孽啊。”
司機這下更同情馬有良了,告訴秦海後麵座椅底下有一床毯子,讓他拿出來給他朋友蓋上,秦海還真掏出來一床,謝過司機後給馬有良輕輕地蓋上。
馬有良反反複複地發作了好幾番,後麵終於平靜下來,呼吸也不像剛才紊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