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悉老人沉默良久,然後沉聲道:“小子,你說的話我相信,我也同意在你們需要的時候出現在你們希望我出現的地方,但是你不覺得這件事情絕對沒有你們想象得那麼簡單嗎?”
清修真人轉頭看向洞悉老人,瞪著大眼睛氣呼呼的大叫道:“什麼?這還叫簡單?莊夢蝶那個偽君子三個月前還和我們一起商議如何應對即將到來的江湖危機,可是轉過頭來卻行此喪盡天良之事,一百二十八條人命啊!就算是霸無極也不會這麼喪心病狂吧?你還說不夠複雜?你這個老東西一定是書讀多了讀傻了。”
洞悉老人對老友的脾氣秉性非常了解,不以為意的笑笑道:“臭牛鼻子,在晚輩麵前也不知道給我留點麵子,這要傳揚出去的話我這張老臉還要不要?先消消火氣聽我說完嘛!”
清修真人喘著粗氣一屁股坐回自己的座位,冷著臉道:“好!你說!”
洞悉老人撚須而笑道:“莊夢蝶愛惜名譽勝過生命,這一點老夫也是私下裏知道的,他能為一己私欲擊殺與他結仇的夜天涯也不足為奇,隻是我在想,以夜天涯的身手與武功怎麼可能意識不到自己被人跟蹤了許久?他出身來曆以我的情報網都查不出來,身邊的隨從武功又是十分了得,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被殺死?事情過去這麼久了,他就算因傷不能出麵為對他有救命之恩的念七郎報仇雪恨,但派個人秘密知會一聲花文鈺事情的真相應該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吧?何況,他手下人尊稱他為‘武少’可見背景極不簡單,一個擁有雄厚背景的人應該不會突兀的出現又突然的消失。老夫是在想這其中是否牽扯到其它的什麼勢力和陰謀?”
經洞悉老人一分析七郎也不由得疑竇叢生,確如洞悉老人所言,“天字六英”個個武功高強,即便被莊夢蝶等人突然襲擊,也不該在危險來臨之時不發信號給夜天涯,當時天一衝進樹林之時是整條右臂被人用利刃生生切掉,以他的武功當然可以第一時間判斷出來對方的身手,應該在斷臂之後就立刻傳信給夜天涯,可為什麼非要親自到夜天涯身前才大聲示警呢?現在想來他似乎是有故意將莊夢蝶等人引到林中之意。如此說來整件事情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先前他與玄天惠等人之所以沒有想到這一點,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對付莊夢蝶之上,將夜天涯置於受害者的立場,卻沒有想過他們有可能隻是為了做一場戲,犧牲“天字六英”以達到某種目的。想到這裏心下不由得大駭,因為聯想到周大慶告訴自己丐幫近日的變動,隱約間似乎感覺到一個巨大的陰謀已經將丐幫也牽扯進去了,但具體是怎樣的卻還是絲毫沒有頭緒,想到這裏凝眉道:“依您老之見此事又當有什麼樣的玄機呢?”
洞悉老人見七郎沉吟許久,已經知道他心中想到了一些疑點,因此讚許的笑笑,隨即又一臉憂慮的道:“老夫素來對自己的情報網信心十足,但是當今天下我尋不出來處的江湖高手目前為止隻有兩個人,一是你念七郎,二是夜天涯。你念七郎的出處我多少有些眉目,但這夜天涯卻是全無蹤跡可尋,仿佛憑空就從天上掉下來一般。月圓大陸雖然幅員遼闊,但凡有江湖處,就無我洞悉老人不知道之事,除非——”說到這裏他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似乎他要說的話就是一個萬斤巨石,足可以將他壓垮一般。
清修真人雖然脾氣火爆,但卻絕非無智之人,能夠統帥道宗數千弟子,使道宗成為與少林比肩的武林聖地,此人的智慧豈能等閑視之,他見洞悉老人麵色大變便已經知道他想說什麼,想到那個答案他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喃喃自語道:“除非他來自月圓大陸之外的不毛之地。”
“道長說的是秦嶺以東的萬裏瀚海?!”一直恪守弟子之禮、在長輩麵前不插話的喬讓突然驚呼出聲,滿麵的駭然,顯然這個答案是如何的令人難以接受。
洞悉老人麵沉似水,雙眼之中顯出濃重的憂慮之色,慢慢的點了點頭道:“先前我也沒有想到這個可能,因為距離二百年的約定還有近一年的時間,但現在看來卻不無可能。假若夜天涯真的出自‘極樂宮’霸無極門下,而莊夢蝶等人又早已經投靠或者本來就是霸無極布於月圓大陸的棋子,那麼此次看似簡單的江湖仇殺一事想必就不能等閑視之了。辛辛苦苦布下如此一個局,其中所圖定然非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