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慶轉身去吩咐丐幫弟子將圍觀的眾人“請”到百丈之外,他絲毫不為七郎擔心,這不單單是緣自內七郎盛名的盲目信任,更多的是因為花文鈺曾經對包括他在內的幾個心腹下屬說過,念七郎的武功已經超過當今武林中人的認知範疇,除非是兩大武神出手,否則很難有人能在正麵交鋒中擊殺他。對於花文鈺這位年紀輕輕的丐幫幫主,他周大慶是從內心深處敬佩的,無論是人品才學還是武功能力,都讓他由衷的折服,因此對他的話很是信服。唯獨對於他對念七郎武功的評價有些置疑,認為花文鈺對自己義弟的稱讚有些言過其實,但當今天念七郎在他身邊突然消失後,他終於相信花文鈺之言並無半點誇張。他縱橫江湖數十年,武功也許勉強列入一流,但一雙招子卻是精明毒辣的很,七郎在無聲無息中以內力割斷窗閂並且輕易離開,以致整個過程自己都沒有半分察覺,自問江湖上能做到之人實在不多,由此他對七郎充滿信心。
七郎抬步向“悅來客棧”大門走去,眼神平淡如水,飽經滄桑的臉上無半點表情,腳步也悠閑如書生信步,仿佛是去赴朋友之約一般,不但沒有半絲殺氣,而且身上也不曾顯露一絲真氣流動,若不是先前他飛身騰躍和救護柳可為,所有人都會誤認為他半點武功都不懂。
藍衣少女依舊在那裏自斟自飲,連眼皮都不曾挑過一下,似乎對七郎的出現不曾發覺一般。
七郎自始至終都保持著相同的步頻,不緩不急不快不慢,五丈的距離轉瞬即到,七郎已經走到客棧大門口,左腳剛剛抬起往門裏邁,忽然感覺到一股磅礴的勁氣阻擋在門口,那氣勁雖然無形,但卻如同一張與大門一般大小的氣牆將門裏門外隔阻開來。七郎眼中閃過一絲淺笑,絲毫未作停留,依舊保持著先前的頻率往裏走,仿佛那道氣勁形成的牆根本不存在一樣。
藍衣少女握杯的右手微不可查的輕輕顫抖一下,但仍然沒有抬頭去看七郎,一仰頭將杯中的酒飲盡,然後又拿起酒壺將酒倒滿,之後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竹筍放到嘴裏輕輕的咀嚼著,整個動作優美典雅,給人以賞心悅目之感。可見這個藍月明平素也是個對任何事情都追求極致完美的人,就算是在這簡陋的邊關小店裏吃頓飯也如此講究,不失其氣質。
七郎每往前走一步都能感覺到迎麵而來的壓力成倍的增加,就像按木入水,越是向下所受的壓力就越大一般,當他走到距離藍月明身前一丈處時,那道勁氣所形成的氣牆已經因被外力強行突破而泛起實質性的波紋,這波紋慢慢的向外擴散,將四周的桌椅板凳都擊成粉末飄散在空中。當七郎走到藍月明對麵之時,七郎所走過的路徑兩旁六尺內已經空無一物,就連地麵上的紅磚都已經被勁氣擊成粉末,全部堆積在六尺開外的地方。
直到七郎走到自己對麵,藍衣少女才慢慢抬起頭,眼角輕撩,麵無表情的道:“一人飲酒,正愁無趣,仁兄來得正好,可否賞小妹個薄麵,陪小妹小酌幾杯?”
七郎淡然一笑道:“佳人相邀,敢不從命!”說罷右手一揮,從遠處的櫃台處招來一個酒杯,然後坦然入座。
藍衣少女舉杯為七郎斟滿,然後淡淡的道:“江湖之大,相遇即是有緣,此杯小妹敬仁兄,為你我相遇之緣。請!”
七郎從容笑道:“滄海月明,藍田玉暖,藍月明果然不愧為‘羞煞須眉’,單是這份灑脫的胸懷已是令無數男子汗顏,藍女俠請!”
二人酒杯在空中虛碰,同時一飲而盡。不同的是七郎豪爽灑脫,一如和兩位義兄一起飲酒,而藍月明則朱唇輕點,慢慢的將杯中之酒酌盡。
藍月明又舉起酒壺,為二人分別斟滿,然後舉杯道:“藍月明初出江湖,聞高人之名雖多,然實見者無幾,故請仁兄恕小妹不識之罪,請!”
七郎依舊雲淡風輕的道:“何謂高人?武功高低豈能作為評斷,我所敬者乃是俠肝義膽是非分明的好漢子,與武功高低無關。在下結朋交友從不看武功高低!此杯敬門外那一十三條忠心護主的鐵血英豪!”
藍月明聽出了七郎言語之中對她的不滿,但是卻不以為意的將杯中酒喝幹,然後再次斟滿酒,這次她沒有舉杯,而是向外輕瞄了一眼,嘴角溢出一絲冷笑,語氣清淡的道:“仁兄是來為那十三個以殺人為業的殺手出頭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