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那六人的身影已經越來越近,馬上的六個人都身穿黑色緊身武士裝,頭戴鬥笠,背後背著一丈半長的斬馬刀。六匹馬旋風一般卷來,在看到長亭後立刻減速,到長亭外紛紛飛身躍下馬,四個人分守四方將長亭圍住,身法飄逸輕盈,顯然都是武功高強的高手。
為首一人年約四十,身材矮小,但卻異常精壯,手臂猶如王天森林裏那隻巨猿一般粗壯,但臉上卻連二兩肉都沒有,三角眼睛,酒糟鼻子,麵貌猙獰。他幾步跨進長亭,毒蛇一般的眼睛緊緊的盯著那少女,似要生托活剝了她一樣。
少女立刻顯示出無比的驚慌,將身體靠在七郎懷裏,全身抖動似篩糠一般,顯然是被黑衣男子凶惡的模樣嚇到了。但七郎卻感覺到,她抵在自己胸前的雙手,卻已經不露痕跡的印在了自己心髒部位,隻要自己稍有異動她便會擊殺自己。雖然這女子的勁氣連自己的護體罡氣都沒有破掉,但七郎還是很配合的露出驚恐的表情,身體也跟著她一起顫抖。
黑衣人眼中閃過一絲懷疑,猛然向前跨了幾步,隨著他向前逼近,七郎明顯感覺到了對方身上的殺氣正在逐漸外放,帶來的壓力也正逐步增加。懷中的少女顫抖的愈發劇烈,仿佛一隻被餓狼逼近死胡同的小兔子一般,連逃生的勇氣都失去了。
他突然間覺得這女子應該是個善於演戲的人,否則怎可能偽裝的這麼形神兼備,別說是這幾個小角色,即便是自己,恐怕也會輕易被騙過吧。由此又想到了燕無雙,她的演技也應該不差才是,將自己騙得團團轉,隻為她那一國之君的皇位。
“人世間,到底怎樣才算是真情呢?”七郎心中忽然升起一絲茫然。
這時候,那男子沙啞如喉間堵了一口粘痰般難聽的聲音傳來:“把麵紗摘下來!否則,殺無赦!”
少女立刻將頭轉向黑衣人,眼中驚恐之色更濃,結結巴巴的道:“我——我——我摘——摘——”話雖這樣說,但顫抖不已的右手試了好幾次都沒有將臉上的麵紗摘掉。
黑衣人明顯失去了耐性,再向前跨了一步,由此帶給七郎二人的壓力更加難以抵禦,至少在那黑衣人看來是如此,因為他看到七郎和少女已經跌倒在地,身體慢慢的向後退縮。
少女終於將麵紗摘下,露出她的臉。因為是身處少女身後的緣故,七郎看不到少女的容貌,但卻從那黑衣人眼中看到了濃濃的失望與可惜。黑衣人沙啞難聽的聲音再次傳來:“你們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裏?”
少女顫抖著回答:“奴家娘家姓王,這是我家男人,前幾日回北邊三十裏的王家莊探望生病的母親,回來的路上遇到了暴雨,所以在這亭中避雨。”她說話之時,雙手緊緊的抓著七郎的衣襟,顯然是害怕到了極點,而呈現於人的模樣,像極了普通農婦。
黑衣人臉上猙獰之色未變,將狠戾的目光投向七郎,問道:“他是你的妻子嗎?”
七郎恍如未覺,隻是滿眼驚恐的望著黑衣人,全身顫抖不停。這時候少女趕忙插話,道:“奴家的相公天生聾啞,他聽不到您的話。”
黑衣人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道:“這就是了,憑他的相貌氣質,若不是天殘地缺,又怎會娶你?”隨後又問道:“你們可曾見到一個身形與你酷似,但容貌卻沉魚落雁的少女由此經過?”
少女囁喏道:“奴家沒有看到。”
黑衣人臉上露出失望之色,雙眉緊皺,似在考慮下一步怎麼辦,緊跟其後的另外一個身形高大的黑夜人低聲在他耳邊,道:“統領,屬下以為,這對兒小夫妻並非是我們要找之人,那水——”
“統領”眼中閃過一絲凶殘,鼻間重重一哼,轉身慢慢的走向雨中,與此同時向隨行下屬傳音道:“住嘴!你懂什麼?那水柔痕是香妃城玄女宮數百年來最傑出的弟子,武功才智皆是卓絕不凡,否則怎能悄無聲息的潛入隱龍闕,盜走密函,連續擊殺我三十一名大內高手後逃回百花?視我封蕭大內如無物,以致龍顏大怒,登基五年來首次啟用‘滅敵’?按時間計算,她先我們四個時辰路程,但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必定會影響其行進速度。這次我們越境而來,必須秘密行事,不能露出半點痕跡。由風陵渡過天柳江至香妃城,這是必經之路,這夫婦二人雖然看起來平凡至極,但安全起見,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