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冬歸對此並不意外,便又囑咐她補課要認真聽之類,末了又問她錢夠不夠用之類的。
邵曦回想了一下自己小錢夾裏為數不多的零花,心裏把當初胡亂揮霍的自己罵了一頓,但卻沒跟父親說,她並不急,接下配音工作的話,應該就會有收入,到時候不止是零花錢,她連學費都可以自己負擔了!
邵冬歸又問了問爺爺奶奶身體好不好呀之類的,想了想又說:“過年的時候爸爸媽媽會來海市看你的,你也不要太想家,好好讀書!”
邵曦聽到這句話,心裏突然一沉,嘴上應著話,跟父親道了別,掛了電話退出磁卡,心事重重的走出電話亭……
過年的時候爸爸媽媽會來海市!對,就是這次來海市的時候,爺爺奶奶對媽媽的態度驟變!
前世邵曦是在後來聽母親說起當年的事時才知道,當年她回海市後的第一次過年前,邵春生因為工作關係去了一次湘中,他是他們工廠的采購員,去湘中是為了采購鋁板材料。
恰好梅迎香的父親,也就是邵曦的外公梅鴻德是湘中市礦業局的副局長,邵春生便找邵冬歸合計,說報個假帳,以買回收料的低價格買正品板料。
邵冬歸自然是絕不肯答應的,邵春生又越過邵冬歸直接去上梅副局家裏送禮,想套個近乎撈一筆,結果梅老爺子是個拿過槍杆子的,哪聽得下去這種要求,氣得直接就要趕人,恰好當時邵曦的舅舅梅剛在老父親這兒,就當著老爺子把人請了出去。
這下可好,邵春生回到海市之後,加油添醋的一頓編排,讓邵家二老對親家的印象跌到了穀底,這也就直接導致了,這一年過年時,梅迎香和丈夫來海市過年時,被公婆一頓莫名其妙的敲打……
然而梅迎香身為梅家大姐,父親又是個副局級,心氣兒也是不低,忍了幾次之後便直接爆了脾氣,結果自然是越鬧越僵,也就導致了邵冬歸左右為難,最後隻能在父母和妻子之間二選一。
他選了當個孝子,而梅迎香則因此傷透了心,這心結直到二老都去世之後,才逐漸消解,而那時,他們已經錯過了太多太多。
*
邵曦咬著唇,思索著該如何避免父母再次被離間感情……
忽然聽到耳畔有個男聲說:“電話打完了?”
邵曦一驚,側頭看,發現魏啟文竟然還在,剛要開口,卻見他遞過來一塊手帕說:“擦擦,你眼睛都哭腫了。”
邵曦臉頓時一紅,接過手帕來洇幹臉上的淚水,又遞還給他問:“你……你怎麼……怎麼還……在啊?”她剛剛在電話亭裏一直忍著剛流淚,不敢哭出聲,這會兒憋得上氣不接下氣,話都說不完整。
魏啟文說:“你奶奶讓我送你到回去的車站的。”
邵曦愣了愣,更不好意思了:“啊……我不知道你一直在等我,我電話打的時間太久了,不好意思哦!”
魏啟文看著眼睛紅得跟隻小兔子一樣,甚至還微微浮腫的女孩,歎了口氣:“走吧,我送你去車站,到家用冰塊敷一下眼睛,早點睡。”
邵曦眨眨眼,腫脹的感覺還挺難受的,忍不住又抬手用手背揉了揉,魏啟文看得直搖頭:“好了,別揉啦!越揉越紅。”
邵曦輕輕“哦”了一聲,跟著魏啟文走出郵局,兩人慢慢走到回程的車站前,默默等車。
邵曦發現魏啟文真的不是個很擅長言辭的人,他看起來並不是不關心自己,但是卻並不懂得安慰別人,長著一張可以當愛豆的臉,卻是個這樣悶葫蘆一樣的性子……
不過,此刻的沉默倒也好,邵曦靜靜的看著魏啟文的側臉,思緒再次回到了父母的事上去了。
公共汽車來時,還是魏啟文輕輕拍了她一下,她才想起來上車,上車之後剛想回頭向魏啟文道個別,卻見那少年也跟著上了車。
“你……你不回家嗎?這是我回家的車呀!”邵曦驚訝地說。
魏啟文說:“陪你回去好了,省得你想事情想得忘記下車,坐過站。”
邵曦愣了一下,想說自己不會忘記,但是想到剛剛還被他提醒上車,現在反駁好像沒有什麼說服力,於是隻能閉了嘴,回去的車更空,兩人坐在雙人座位上,邵曦看著車窗外的餘嘉彙,這裏現在除了路燈外就沒有別的燈光了,但很快,這裏就會陸續建起幾座大型綜合商場,成為整個海市的區域性地標……
要是能在這裏買個老房子……將來就賺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