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邊有一座城,城裏有一個人。
十月末的北方,秋意早已正濃。看似和枯葉一般老舊的秋風,極力催促著人們再多添厚兩件衣裳。年年複年年,懂事的人家早就備好了一應禦寒的事物。
秋雨欲來,天色再重了兩度,壓著小樓的窗沿馬上要不堪重負。相反,屋內讓肥貓睡意綿綿的暖意,卻沒有絲毫撫平老爺子的眉頭,“還沒有回來嗎”。“還沒。”不多一字的問答,讓本就緊鎖的皺紋又深了幾深。
冬期漸近,北線戰事愈加急迫,或許城外的驃騎也察覺到了平日固若金湯的防守也出現了幾處破綻,更加賣力的對城門發動著攻勢。
世人皆說商人重利,可誰知商人亦以義當先。農本商末的社會,本就極不公平,還有著各路官家抽絲剝繭的盤奪。
即便如此,各地也有一些世代經營的大商巨賈試圖與大大小小的官家老爺在商場與宦海斡旋,艱難生長。
隨著前代皇帝允許商人子弟從學進士,商賈子弟憑著優渥的家底,輕鬆便可招到許多深諳四書五經之道的老學究悉心教導。再加上拿錢開路,短短幾十年間,也出了不少在當地官場上擲地有聲的人物。
平城,在這樣一個靠北靠邊的城市,雖然地處偏僻,卻是中原的北方門戶。既是軍事重鎮,又是同長城外胡人貿易的樞紐。
特殊的地理環境造就這樣一座軍事與商業並重的邊陲重鎮。因為隨時都麵臨著北胡入侵的壓力,城內雖然各種勢力交錯盤踞但總體上還是一心對外。
路邊的野兔好像感覺到了遠處騰起的枯草和沙塵,幾次跳躍閃爍,不知進了哪一個地洞。潛藏在後麵的小花豹看到獵物不知所蹤,不動神色隱匿了身形。
“都怨那幾個老頭子瞻前顧後,畏手畏腳拖遝了這麼長時間,不知道平城現在境況如何。”領頭的黑袍小將吐槽碎罵的同時又狠狠抽了兩鞭子胯下的大黑馬。
“並州的狀況也不容易樂觀,還分兵出來幫平城解圍,已實屬難得。我們路上節省點時間總能趕得上。”旁邊一個年齡稍長的紫袍小將提馬上前安慰,雖然語氣中也絲毫不掩的埋怨。
黑袍小將名裴永,平城城主府裴家次子。雖然剛剛弱冠,但老練的馬術和斑駁的盔甲上卻是流露著久經沙場的氣息。旁邊的紫袍是其姑姑的長子葉欽。
葉家盤踞在平城長期來往於關內關外經商,並且在官府支持下投資錢莊以供邊境戰時所需,家底深不可測。而裴家乃是開國名將裴文公之後,裴家嚴謹立家,世代子孫習文習武出了不少大將名儒,深受皇室倚重。兩個家族世代聯姻在北方勢力不容小覷。
每年臨近冬天,北邊的胡人便會南下給趙國壓力,想要從趙國攫取一些好處來更好的度過嚴冬。趙國也會借此來錘煉兵力,年年雙方各有損益,但也都默契的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已經離平城不遠了,我們一路猛突強進,探子肯定早就發現了我們的行蹤。”葉欽微微勒馬,降低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