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送葬者(1 / 2)

深夜,石門前的怪樹下,一個邋遢的灰袍男子,戴著一個小氈帽,對著石門神龕裏的三炷香叩拜。忽然神龕裏麵有黑灰色光華流轉,供奉神像的嘴裏“嗡”地飛出一顆黑色珠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打在男子的心口上。

“啊!”一聲慘叫,男子的身軀緩緩倒下了,連掙紮都沒有。頭部靠在一顆怪樹的樹幹上,一個灰色的霧蒙蒙的小人從頭部鑽了出來,掙紮著欲要飛走,卻被樹幹吸了進去。

第二天淩晨,石原被一整子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砰砰砰”,“小石子,小石子”“快起來,出事了!快起來!”石原一個激靈坐了起來,三家五除二把衣服套在身上。

出了屋子,看見一個馬猴臉模樣孩子一隻手插兜,一隻手敲門差點敲在石原的頭上。

“怎麼了,急吼吼的,吵人!”石原有些不耐煩。

“那個,那個……你二叔死在村口了!”馬猴臉孩子叫二蛋,是石原的發小,是為數不多不嫌棄這個災星的孩子之一。

“什麼……”石原頓時如五雷轟頂,腦子一片空白。二叔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他自小父母雙亡。母親因生他難產而死;數年後,父親鐵鍬翻地時腦出血而死。

他被稱為“災星”,村裏人都不願意和他接近。隻有身為光棍的二叔沒有嫌棄,收留了他,並一起做了村裏“送葬者”。送葬者就是誰家死了人,就去給人家抬棺材,賺口飯吃,主要是還能得到幾個銅板。加上山上還有些耕地,二人勉強能填飽肚子。沒想到這才過了幾年,他這個災星又克死了他的二叔。

石原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可這種事情怎麼能開玩笑。想起二叔天天愁苦的樣子,石原的眼淚嘩嘩直往下流。

“小石子,俺知道你難過,可眼前最要緊是處理你二叔的事情。村裏人不讓你二叔進村,說是死在村外麵,進了村停屍全村會沾了晦氣,所以,俺勸你還是把你二叔背到祖墳那裏,和你爹娘葬在一起吧。我和你一起去吧。”

石原有些木然。他今年剛十七歲,不知道失去二叔以後的日子他怎麼過。可他畢竟經曆過失去父母的悲痛,片刻後便在二蛋的安慰下清醒過來。回屋收拾了兩根棺杠鐵鍬和一個包裹,急匆匆往石門而去,二蛋則是跟在了後麵。

沒到石門就看到一群人在石橋上指指點點,那些人都是一臉的不開心。

“晦氣呀!多少年了沒遇到過了,這是第一個。死村口的,堵在狐仙爺爺的神龕前麵,這可如何是好。”

“就是,這‘掃把星’克死了他父母,這又克死了他叔叔。我覺得咱們別讓他在村子裏了,這樣下去遲早會禍害了全村人。”

這些人好像故意說給石原聽的,他走近了那些人也沒停止說話,其中一個包著頭巾的婦人走了過來,口裏喊著“二蛋,過來。回家吃飯,你早飯都沒吃呢。”

“娘,俺陪小石子……”

“住口,你不聽娘的話啦,回頭讓你爹打你板子。”

“二蛋,你回去吧,我自己能行!”石原轉身緩緩的走向石門。那身影顯得孤獨淒涼,但也如標槍般剛毅挺拔。

石原,一個十七歲的孩子,被村裏所有的人拋棄了。他感歎事態炎涼,卻也禁不住感歎命運的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