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獨來獨往,又住在這顯然屬於獨身者的一居室,她壓根沒想過他會有對象。
……
沉默了好一會兒,宣月捏著那頂帽子,徑直往浴室走。
虛掩的門裏傳來男人的聲音:“今晚繼續蹲點……別抱怨,又不是第一天做事,以往蹲上一個月沒結果的時候也不是沒有……我就不去了,張局那邊,本來就不想我參加這次行動……”
宣月本想直接質問,但他在談正事,也不便打斷。
她深吸一口氣,站在門口繼續等。
另一邊,宏立城知道隊長不願意談這事,很快轉移話題:“哎,別說糟心事了,咱說點正經事。”
“說。”
“要不你也找個對象唄。”
林長野頓了頓:“這叫正經事?掛了——”
“哎哎,別掛,別掛!我們昨天在車上還說,你也老大不小了,不如找個嫂子處處。幹我們這行的,其實很需要一個知心人,雖說任務不能外泄,但壓力這麼大,總得有個情緒輸出點……”
宏立城嘮嘮叨叨的,說到一半,被林長野打斷。
其實他不喜與人討論私事,手足也不行,但興許是他的私密空間裏昨夜闖進一個外來者,也許是那個情緒宣泄口已然出現——
林長野:“不勞操心,已經找到了。”
宏立城正說到:“你三十年老光棍了,不懂人生除了拚命還有別的成分,我跟你說——”
聞言卡頓。
“什麼?已經找到了?!”
“嗯,找到了。”
“你騙誰呢你,上星期吃飯,老張讓帶家屬,你還是老光棍一個!”
“不騙你。”語氣裏染了點笑意,林長野靠在牆上,目光落在洗手台前兩支牙刷上。一支藍,舊一點,一支粉,昨晚剛拆的。
大概是聽出了萬年老光棍口中的一點柔軟,三分春意,宏立城半信半疑問:“哪兒找的?”
“婚禮上。”
“就你昨天去小縣城參加的那個婚禮?”
“嗯。”
“臥槽,一見鍾情?”
“一見鍾情……”林長野掂量了下,笑意漸濃,“算是吧。”
“哥們兒你可悠著點,這年頭騙子可多了,你這鑽石王老五,又沒有戀愛經驗,純情著呢,當心給人騙財騙色!”
想起外頭那個認認真真吃到撐,就為迂回安慰他的人,林長野笑了兩聲。
莽莽撞撞跟他回家,像隻迷路的鹿。
“誰騙誰還不一定。”
宏立城忽然回過神來,想起這他媽除了是個純情老光棍,還是個陰險狡詐的老騙子,要不是他,自己也不能給滿腔熱血忽悠進支隊賣命了。
別說自己,龍潭虎穴林長野都闖過,危險分子騙過一個又一個。
輪得上他來瞎操心?
宏立城一言難盡,隻能咂咂嘴,換個方向:“您可悠著點,別把人姑娘唬得五迷三道,最後不負責任。”
再想想林長野的外形條件,舉手投足散發的荷爾蒙氣息……
他不無嫉妒地說:“不愧是你,勾勾手指就脫單了,想當初我追我們家朱迪,活活追了一個多月……”
林長野:“看清現實,人與人之間是有差距的。”
宏立城:“……你還能再騷一點?”
……
浴室門外,宣月拿著棒球帽,眼神驟暗。
所以他真的有對象。
一個認識不久的妹子。
婚禮上認識的。
還是一見鍾情。
聽他的語氣,似乎還挺得意,覺得自己牛逼,勾勾手指就能吸引一個單純的妹子。
目光落在手中的帽子上,又一次看到那行小字:Tomylove……
大概是他口中一見鍾情的妹子送的,又或者其他像她這樣自投羅網的傻瓜。
宣月不知該哭該笑,原以為找到個跳板脫離火坑,沒想到隻是跳進了另一個坑,她這是捅了渣男窩?
都有對象了,還能帶陌生女人回家,跟他比起來,陸丞都不算渣。
想到這,似乎也沒有當麵對質的必要了。
宣月從浴室門口離開,把帽子扔回原處,又從他衣櫃裏找了條寬鬆的沙灘褲,胡亂穿上。
好在她胖,褲腰帶一勒緊,也不會往下掉。
離開時,她又聞到空氣裏的草木氣息,浸潤一夜,似乎頭發衣服乃至皮膚都染上了他的味道。
宏立城,她在心裏記住了這三個字。
連名字都透著股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