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這副尊容,方禾大概猜出故事情節。
宿舍樓下,正對宿舍門的校道一側栽有成排的光葉櫸。
櫸樹枝葉蓊鬱,生得比路燈高大,影影綽綽的昏黃光影中現出一抹熟悉的身影,高挑挺拔,清孤淡漠。
遠遠跟隨她回到宿舍後,他沒有掉頭就走,而是立在宿舍門口的櫸樹下巋然不動。
“你的漂亮學長?”
方禾探出頭瞄一眼。
舒昀點頭,忽然跑進宿舍換雙柔軟的拖鞋,複又回到陽台,一秒都不願錯開眼。
剛才在校門口告別的時候,舒昀他一點要送的思沒有,很是灰心。
差點以為他已經放棄自己。
而現在,他默然守在自己宿舍樓下,她的心隻嚐到一口蜜,剩下的卻是絲絲縷縷的揪痛感。
方禾已經結束一天的科研工作,幹脆搬一條凳子坐在陽台門框那兒陪她。
“別,下去給他送一條毯子,邀他上來坐坐。”
方禾詼諧提議。
舒昀笑起來:“才不要呢。”
那多尷尬。
大約十五分鍾後,兩道明亮的車燈破開暗夜,黑suv穩穩停在鄢南跟前,司機下車,畢恭畢敬為他拉開車門。
以他的身份,開社會車輛進清華,可能隻需要一電話。
回想鄢南大學時代追她的經曆,無論做什麼都是直接又果斷,沒有半分猶豫。
好好一人,竟然被她折磨成現在這別扭的子。
舒昀合上窗簾,換身輕便衣著,脫力似的癱軟在椅子上。
“大禾子,有事情要谘詢你。”
舒昀盤起腿,一邊思考一邊緩慢說,
“今天我和他一起散步,稍微靠近一點,我就變得超級緊張。以前相處的時候,就算做親密的事,來不會這。”
方禾淡定問:“你們上次麵是什麼時候?”
舒昀想想:“去年暑假,他回國的時候找我一起吃頓飯,說要留在美國再讀一年研。”
方禾:“你緊張嗎?”
舒昀:“還好。”
方禾:“那天到今天,你的生活發生什麼變化?”
舒昀:“嗯我保研成功,進朱教授的團隊,發兩篇重要期刊論文我媽賺很多錢,現在把工作室交給她徒弟打理,每天都在鑽研她的花藝課堂噢,還有,我爸把他手頭上一套房子賣給我付北京房子的首付,結果他現任受不,兩人準備協議離婚。”
“都是好事?”
“對呀。”
方禾笑起來:“你的人生大獲成功,可以進入戀愛階段。”
舒昀默默,突然明過來。
以前對她而言很次要的東西,現在突然上升權重,變成生活重點。
所以她緊張得要死,抖得像篩糠,仿佛跟他親密一下這條命都要被他拿走。
舒昀歎口:“然後呢,我該怎麼辦?還是很緊張啊。”
方禾低頭和男朋友聊天,隨口回她:
“還能咋辦,硬著頭皮上唄。”
-
深夜,帝都三環內某中心商務區。
鄢南結束夜間的工作,江秘書靜立在他身後,問他今晚回公寓還是市郊別墅。
鄢南把玩著手機,沒回話。
半分鍾後,他撥出一通電話,喊醒入睡的喬嶽。
“靠,老子晚上叫你出來你不來,半夜發什麼瘋?我明天9點飛機回寧州。”
鄢南淡淡道:“喝酒,來不來。”
“來。”
喬嶽一邊暗暗問候姓鄢的祖宗十八代,一邊狗腿床上爬起來。
半多小時後,兩人相聚在鄢南公司附近的靜吧。
“包場啊?”
喬嶽環顧四周,“多少錢一晚上?”
鄢南:“公司餐飲集團旗下的酒吧。”
喬嶽:“當我沒說。”
啤酒問候三輪,話頭打開,喬嶽開始回顧他在英國那兩年的情史。
每次聊到感情問題,喬嶽必然提起司彤:
“要不是我媽我出國,我現在和小彤說不定還好好的,她是我最喜歡的一。”
鄢南嘴角一抽。
所以你在英國又談七八。
調酒師送來兩杯馬天尼,鄢南一口喝掉半杯,主動問:
“你回國為什麼不找她?”
喬嶽微微眯眼:
“她談四五,現在還處著呢,而且我正追一小網紅,你以為都和你一”
鄢南皺眉:“和我一?”
喬嶽笑:“和你一狗。”
鄢南:
“哇,你以前的,就那破盆栽,舒昀店裏買的,你一天照三回,曬陽按小時算,不如轉專業去學園藝算。”
鄢南:
“好端端的榮耀水平野王,不去打野撩妹,天天練瑤掛在人家舒妹妹頭上,我是服你。”
鄢南:
“最搞笑的是你上次打人被抓到局子裏”
鄢南:“別說,我謝謝你。”
喬嶽笑得瘋狂聳動肩膀:“結果到最後一無所有。”
在鄢大少爺殺騰騰的注視下,喬嶽堪堪止笑,為活命緊急轉移話題,聊起留學生活和工作。
喬嶽的留學生活總結,就是泡一堆妹,歐洲十國遊,以及歐洲杯全程觀賽感言。
問鄢南,他回答得很深刻,講自己學到什麼,拓展多少人脈,獲得多少國內觸及不到的資源。
又半瓶紅酒下肚,兩人雖然沒醉,但識漸漸變得飄忽。
喬嶽:“強啊南哥,今後還要你罩我。”
鄢南:“成。”
喬嶽:“一句話總結現在的你,就是牛,牛。”
鄢南陽,搖頭。
喬嶽:“咋。”
“一句話總結現在的我。”
鄢南非常淡定飆髒話,
“還他媽是一條狗。”
喬嶽舉起高腳杯他碰杯,點評道:
“非常清醒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