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宏達怒火中燒,馮依依是他唯一的孩子,妻子早年走得早,都是他一把帶大的,何曾受過什麼委屈?想到這兒,手裏藤條更是緊了幾分,高高揚起來。
“大哥!”徐魁衝上來,一把攔住馮宏達,勸了句,“這種事誰也想不到,明日姑爺還得去衙門,怎好讓他帶著傷去?”
馮宏達歎了一聲,眉頭越發緊皺,手裏藤鞭吧嗒一聲掉落在地上。
徐魁低頭看了眼婁詔,趕緊把馮宏達拉到一旁,小聲道:“你現在倒是打舒坦了,回頭傳出去可好?說到底,他有功名在身,怎能隨意動手?不為別的,大哥也得為依依的以後著想。”
話是這麼個道理,可是馮宏達就是心疼,馮依依是他的心頭肉,要是換做別人他早就給打殘咯。
徐魁見是應該勸下,便又走回到婁詔麵前,弓下腰去:“姑爺,今日這事也不怪大哥發火,你想依依一個女兒家,從小就沒遇過什麼事,到現在還沒醒,當爹的不心疼?”
“她,”婁詔低著頭,目光落在青色地磚上,眼中有一瞬的渙散,“她現下如何了?”
徐魁直起腰身,麵對眼前這人,心裏感歎了一番,說一句謫仙之姿也不為過,隻是終究內裏太冷,無法化開。
“也罷,你以後且好好待她。”徐魁沒再說什麼,人是馮家的入贅女婿,他也不好指責太多。
馮宏達氣得拂袖而去,臨走留下冷冷一句:“你在這跪著,一直到依依醒過來!”
見馮宏達出了祠堂,徐魁也趕緊跟上。
婁詔麵無表情的垂首,雙膝落在冰涼的地磚上,冬日的寒氣直直的往骨頭縫裏鑽,可他一動不動,如同一尊雕像。
遊廊下,冷風吹去身上怒火,馮宏達重重呼出一口濁氣。
“二弟,是我錯了!”馮宏達語氣中摻雜著後悔,眼望著院中厚雪,一拳頭砸在廊柱上。
世上萬千種藥,獨獨沒有後悔藥。想起半年前孔家逼婚,不願將馮依依送進火坑,才招了婁詔。其實馮宏達知道,馮依依中意婁詔,她的心思向來簡單,不難看出。
如今走到這步,怨誰好呢?
徐魁搖搖頭,回看了眼祠堂方向,隻輕聲勸了句:“去看看依依吧?”
頭頂的燈籠晃了兩晃,馮宏達臉色稍霽:“我不會讓依依受苦的,我的女兒,誰都不能欺負!”
說完,便低頭整理了衣裳,抬步往東苑走去。
。
再次醒來已是翌日頭晌,昨日一場雪,今兒天亮堂了,一輪大大的日頭掛著。
馮依依從床上坐起來,精神好了許多,正低著頭,手指描著被子上的芍藥花。長發垂下,擦過白玉一樣的臉頰。
難掩一臉心事。
秀竹收走空藥碗,交給身後的婆子,後者利索的退了出去。
“小姐,可要我給你拿話本來看?”
“不看,”馮依依搖頭,抬手掃開肩上落發,尤帶朦朧的眼睛看去窗扇處,外麵好像有隻雀兒停在那兒,嘰喳叫了兩聲,“我想出去走走。”
聞言,秀竹一驚,忙開口勸阻:“外麵全是雪,冷得很,小姐還是等著身子好了再出去吧?”
馮依依掀了被子,兩條腿抽出來落上腳踏,動作並不快,可依舊眼前一暈:“秀竹,是不是家裏有事?”
對這個一直跟在身邊的婢子,馮依依是了解的,麵上藏不住心事,再看秀竹躲避的眼神,很容易就猜得出。
秀竹雙手攥上襖邊,往外間瞅了一眼,小聲道:“姑爺在祠堂跪了一夜。”
馮依依仿佛被人揪了一下心口,湧起一股陌生的酸澀。跪祠堂,是因為昨日之事吧?
“幫我收拾一下,我過去看看。”
下雪不冷化雪冷,走道上溶出一灘灘的水窪,幾個家仆正往上灑幹土。
馮依依裹著厚厚的鬥篷,從小路偷著來了祠堂。站在門外猶豫一瞬,終是輕推門。
吱呀一聲,便看清了祠堂內裏,這裏供著的隻有母親牌位,彌漫著淡淡的煙火氣。
馮依依看著跪在地上的人,背影清瘦,一身不算厚實的衣裳。
那邊,婁詔聽見動靜,半垂的眼簾輕揭,回過頭往門邊看了看。
入目一片大紅色的鬥篷,女子一手扶著門邊,正好半隻腳跨進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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