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2 / 3)

馮依依站在窗邊:“昨晚沒看出嗎?病得這麼厲害。”

“少夫人,公子他也沒說,”清順一臉懊悔,“想必是在運河那兒太久,吹了涼風。早知道我就該跟著他一塊兒。”

“昨晚你沒跟著?”馮依依問,下人說婁詔和清順昨夜是一同回來的。

“呃,”清順嘴裏磕絆一下,趕緊道,“我,我肚子疼。”

那邊郎中已經診斷完畢,正收拾藥箱。馮依依沒注意到清順的不自在,走過去詢問婁詔情況。

所幸,隻是染了風寒,吃幾服藥,過上兩日就會好。馮依依放下心來,又問了婁詔腿上的傷。

郎中仔細看了看,婁詔的腿也沒什麼大礙,泡了藥之後,裏麵的淤青表了出來,養養也就好了,並不耽誤走路。

清順長舒了一口氣,撐著傘送郎中出去。

書房靜了,上好的銀炭燒著,沒產生一絲煙塵,烘得屋裏暖融融的。

馮依依沒了看雪的心情,拿著婁詔的那本書坐在窗邊看。字是識得,可是具體講些什麼,她似懂非懂。

正看得昏昏欲睡時,榻上的人發出微弱聲音。

馮依依扔掉書冊,趕緊到了塌邊,看到婁詔幹燥的嘴唇微微張合,眉間緊緊蹙起。

“夫君?”

喚了一聲,沒有回應。

馮依依摁著婁詔的枕邊,輕輕彎下腰去,想聽請他嘴裏在說什麼:“你說什麼?”

“別,別砍了……快,快跑……”破碎的聲線混著不穩的呼吸,從婁詔的唇邊遊絲而出。

“什麼快跑?”馮依依聽不真切,再看婁詔的臉,猜想可能是夢裏魘著了,她有時候也會這樣。

想著,她坐在他身邊,抓上那隻緊攥的手,想幫著擦一擦,卻不想剛握上,反被他緊緊攥住。

“嗯。”馮依依差點兒以為自己的手會被捏碎,疼得皺了眉。

現在是想抽也抽不回來,隻能就坐在這兒守著。

屋裏太暖,雪天太靜。坐著坐著,馮依依雙眼就沒了力氣。

婁詔睜開眼的時候,口裏幹澀的要命。忘記是什麼時候睡過去,隻知道這一覺並不安穩。那一幕幕刀光劍影,被血染紅的山穀……

嘴角一平,再一眨眼之後,布著血絲的眸中恢複了淡漠。

他動了動手,僵麻的手裏似乎攥著什麼。側過臉,就看到有人趴在自己身邊,睡的正香,細瓷般的臉上恬靜淡然,長睫卷翹,柔軟的唇角似乎帶著笑。而他手裏抓著的正是她的手。

婁詔收回手,從榻上坐起,墨發落在肩頭。這麼多年過去,那場夢還是如此清晰。

看著安睡的馮依依,婁詔有一瞬心中居然生了羨慕,這樣的安穩當真奢侈,連睡夢中都會笑。讓他忍不住想去碰觸,指尖碰上那柔軟發絲的時候,又像燙到一般縮了回來。

這兩天,馮宏達在幫著大房那邊忙活。要說找人、打點,那也都做過,可是賊人就是沒有一點兒蹤跡,蒸發了一樣。

年節將到,大房那邊是過不好了。

天冷,馮依依也去城東探望過。隻是馮宏達並未讓她見著馮琦,畢竟實在血腥。

因此,馮依依知道馮琦那隻手怕是不會好起來。整個大房一片愁雲慘淡,個個無精打采。老夫人疼小孫子,暈厥過一回,現在也躺在床上。

人都說禍不單行,真真是印證在大房。

大房的姑娘馮寄翠,心情更是差到極點。她比馮依依大一歲,本來議親的年紀,現在家裏生了這事兒,哪裏在顧得上?再者說出去,也不好聽。

馮依依和馮寄翠能說上幾句話,平時出門也會結伴。看著人無精打采的,便提議改日一起出去走走。

回去路上,馮依依同馮宏達坐在一倆車上。

本以為見了馮琦慘狀,馮宏達會開口叮囑以後不要亂跑,世道太亂之類話語。然而馮依依卻見著馮宏達安靜坐著,閉唇一語不發,眉間更是鎖成了一個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