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2 / 3)

既如此,那就留他在這邊看書。

婁詔聽見開門關門的吱呀聲,然後房裏靜了,縈繞在身邊的女兒香氣也散了,隻剩下冰冷。

冰冷?無所謂,他早已習慣。

剛要拾起書本,門又開了,兩個婆子進來,一人抱著厚實被褥,一人挑著燒好的炭盆。

“姑爺,小姐問你這邊還需要什麼?”一個婆子問。

婁詔的視線複又落回書上,手指撚了一頁:“不用,下去吧!”

進了臘月總是很忙,尤其是馮家。

鋪子裏忙著出貨進貨,馮宏達和徐魁兩兄弟幾乎忙得腳不沾地,一筆麻煩賬,兩人在書房裏算了半天。

天氣陰沉,書房的光線比往日暗些。高大的書架上擺了一層層的書冊,有那竹簡更是做了專門的布套子包住,保存的仔細。

終於可以鬆口氣兒,兩人說起了家裏的事。

“大哥,你不讓婁姑爺去京城,會否不合適?好歹他苦讀十餘載,不容易。”徐魁撩了衣袍坐在牆邊靠椅上,麵目清瘦,留著稀疏的胡須。

馮宏達端起桌角那盞半涼的茶水,放到嘴邊抿了一口:“也不知道當日我做得對不對?或許就不該招這個女婿。”

想起應酬酒宴上,婁詔明明不愛飲酒,卻一杯杯的接過別人遞上杯盞,麵不改色仰頭喝下,神情沒有一絲猶豫。如此做法,不是一個人實誠至急,就是城府極深。

顯而易見,婁詔鐵定是後者。一個對自己都這麼狠的人,會對別人有心嗎?

徐魁見狀,自然明白馮宏達心裏想什麼,他既是結義兄弟,又是左膀右臂。說起來,當初徐魁對於這門親事也勸過,婁詔到底是落魄的世家之後,學問好,起來是早晚的事,從來都不會是安於平庸之人。強招一個這樣的人入贅,再富貴的日子也磨不掉他的本性。

“大哥多慮了,姑爺入贅馮家,是婁家親口答應的,他自己也沒說什麼。”徐魁如今隻能勸說,“咱不是也做了許多?旁家的入贅女婿都是要改姓的,他還用著自己的名諱,不就是咱們顧慮他考試?”

馮宏達抬手揉著額頭:“二弟,他若中了功名,便是真的無法掌控了。依依性子簡單,怎麼能是他的對手?人都說咱行商的唯利是圖,肚腸是黑的,卻不知最黑的正是那些握著權勢的官場之人。”

這也是馮宏達想阻止婁詔考試的主因,有馮家產業在,馮依依始終是家裏主子,不會受什麼磋磨之苦;再者,京城那是非虎狼之地,他一輩子都想避開。

始終不舍得讓女兒吃那些苦,至於婁詔的事,還是他來做好了。

茶水用到一半,馮依依進了書房,大紅色的鬥篷映亮了暗沉:“爹爹,徐叔!”

馮宏達剛才皺眉發愁,見著女兒進來,臉上當即舒緩開,卻又故意沉著臉責備:“姑娘家的,走路慢些!”

馮依依有個了不得的本事,那就是慣會看自己父親的臉色,知道他根本沒生氣:“爹,我要去大伯那邊。”

“什麼?”馮宏達嗆了一口茶水,趕緊用帕子擦了擦,“平時不見你走動,今日勤快了?”

徐魁在旁上搖搖頭,笑著:“大哥,依依這是要和姑爺一道過去。”

如此一提,馮宏達也就想起大房馮琦那檔子事兒,前天說讓婁詔去那邊賠罪:“讓他一人去罷,大冷天你別亂跑。”

馮依依走到馮宏達身後,雙手往人肩上捏著:“爹爹,我是堂姐,該去探望馮琦的,這不是你教的禮數?”

馮宏達一噎,女兒用他教的話來堵他的嘴。鼻子哼著,心裏卻是疼愛,捏肩的力道還是那麼得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