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牧在黑暗中想了許久,決定還是先回媚香樓看看情況,既然自己成了梅香君,文氣肯定和梅香君的人生經曆有關。
他很快站起身,繞到前門回了自己在媚香樓裏的房間,把“閑人勿擾”的木牌掛在門口,在房間裏仔細地翻找。
櫃子裏沒有,書桌也沒有,床上除了被褥空空如也。
他皺著眉頭坐在椅子上。
也是,按照以前的經驗來看,文氣不可能放在這麼容易就被發現的地方。
眼下在南京城,夜生活太豐富,也不太方便馬上跳到半空中看一看,還是等晚點大家都睡了再細查吧。
他走到桌案前,準備吹滅燭火,眯一會養養神,卻突然發現上麵放著一張用燙金花箋寫成的邀貼。
“阮圓海敬上梅校書香君,恭請明日於賞心亭一會。”
阮大铖寫的邀貼,肯定沒好事,不去!
他把腦袋湊近燭火,準備吹滅睡覺,火光忽地一跳,一個念頭湧了上來。
難道說,文氣跟明天賞心亭會麵有關?
成牧登時精神了,拿起邀貼又讀了一遍。
反正文氣還沒有眉目,不如去看看,說不定會有消息。
他開門叫來一名小廝,把自己明天願意去賞心亭的事告訴他,小廝喜上眉梢,立即去回了媽媽,還沒等成牧喝完一盞茶,那媽媽就扭著腰肢前來敲門。
“香君呐,難得你想明白,明日就好好陪著阮老爺,世道雖然亂,但背靠大樹總是沒錯!千萬不可胡言亂語,記住沒!”
“知道了。”
聽見屋裏人的回應,媽媽心滿意足地離開。
望見幻境裏的成牧躺在床上準備睡大覺,坐在議事堂前的吃瓜群眾打著哈欠漸漸離去。
他們一邊感慨著成牧果然藝高人膽大,居然給自己寫了個以姑娘家為主角的故事,一邊互相約定著明天一大早繼續過來看好戲。
隻有林非辰眉頭緊皺地站在銅鏡前。
成牧剛入幻境時,他有事離開了議事堂,等一盞茶之前回來時才發現,故事的主角竟然由原本的“成方域”變成了“梅香君”。
是誰做的手腳?為什麼這麼做?
他緩緩地掃了一眼正在散開的人群,腦中快速回想自己拿到箋紙後的種種經曆。
傅宅守備森嚴,篡改幻境之人肯定無法闖入,那麼事情一定出在今日。
顧淩雲雖然脾氣古怪,但自己在南山閣時,曾經跟過他,對他還算了解。
此人自詡為文道第一君子,守中端正,絕不會做這等攪亂幻境之事。
莊彥之也接觸過這張箋紙,可他跟成牧素無愁怨,甚至還時常稱讚他機敏聰慧,並沒有理由把他自寫幻境中的主角調換。
還會有誰?
林非辰陷入沉思,忽然想起今晨當自己把箋紙交給顧淩雲時,他連掃都不掃一眼,把那張紙交給了那名在境補司值夜的文士。
難道是他?
林非辰身形一動,迅速奔到境補司,裏麵靜默無聲,隻有一名當值守夜的文士正在打瞌睡。
“昨夜當值者是誰?”
打瞌睡的文士突然被一聲喝問驚醒,睜眼一看,林非辰正神情肅然地站在自己麵前。
這位文賢年紀雖輕,手段卻強硬得很,除了從前就和他相熟之人,南山閣裏當差的見了他,沒有一個不是戰戰兢兢的。
文士吃了一驚,連忙起身回話:“昨夜是江煒在境補司值守,林先生找他有事?”
“他住在哪?”
“他家在南市街藏詩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