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離開幻境的陳無凡身形一變,露出那張塗滿黑色油墨的臉,襯著眼角的潔白山茶格外晶瑩透亮。
取出玉墜,她認真觀察了一番,忽然眉頭緊皺。
這小子,竟然拿假的來騙我!
她舉著玉墜正要往地上摔去,卻忽然收回手,慢慢摸著玉墜上的“林”字,眼中流露出無盡的愴然。
回頭遙遙望著那座農莊,她的嘴角浮現一個苦澀的笑。
“罷了罷了……”
她仍舊將玉墜鄭重地放回懷中,又從衣袖裏取出一張素箋,指尖掃了一會,寫成一封簡短的信件:
“萬世神尊上親啟:
小使已經試探過成牧,他就是一個無能之輩,遇上麻煩連語形術都使不出來,隻知道耍些小聰明,想必翻不起什麼浪。
隻是文道中有高人察覺到風神要對那荒野之人下手,已經用疊境術將他送去別的幻境。
風神無能得很,竟然連疊境術都看不出來,讓他去探查那小子的法術簡直浪費時間。
中州的事,自然要中州人來辦才最妥帖。
小使雲神親筆敬上。”
她默讀了一遍,對自己給上司彙報工作,順便黑一把無能同事的行為甚是滿意,掏出一隻火折子模樣的小物件,將素箋點燃。
紙張很快燃燒殆盡,一股青煙嫋嫋而出,向上飛去。
她縱身一躍,和青煙一起,離開了幻境。
就在成牧和陳無凡博弈的時候,幻境外的談巍卻發現自己才不過去倒了杯茶的功夫,追蹤術居然斷聯了。
他拍拍銅鏡,試圖用最原始的方式重新連線,心中不停地嘀咕自己的追蹤術與武道中人相比雖然不算上乘,但在文道中也是數一數二了,怎麼會出現這麼大的失誤?
等上一會,他才察覺到並不是追蹤術的問題。
他催動靈力,重新尋來一隻麻雀,飛到朱家宅院一看,發現成牧正趴在書桌上打瞌睡,旁邊放著的是那支承載著文氣的狼毫。
剛才那個使女呢?
被他打發了?
這小子,做起事情來還挺麻利的嘛。
談巍滿意地點點頭,心想雖然自己不太熟悉詞人的幻境,但看成牧的樣子,不像是遭了罪的。
隻是方才錯過一場好戲,真是可惜啊。
以後還是得多多備上幾隻鳥雀才好。
他閑適地砸了一口茶,繼續留心著幻境裏的動靜。
成牧醒來時,天色已然大暗。
見書房中的曲南山還在酣睡,嘴角流著哈喇子,仿佛在做著什麼美夢。
“曲公子?曲公子?”
他用力推了幾下,終於把他喊醒。
曲南山睡眼惺忪地坐起來,茫然道:“成公子,山賊又來了?”
他扭頭望向門外,見天色沉沉,嚇了一跳,立即從床榻上彈起來,衝到書桌前一看。
文氣還在。
他鬆了口氣,摸著頭懊惱道:“我竟然睡著了!”
成牧嚴肅道:“曲公子,你們被人下了藥。”
“什麼?!下、下藥?誰啊!其他人也睡著了?”
成牧點點頭:“把大家叫醒再細說。”
兩人分頭行動,很快將丁隊所有人都集中到書房中。
見眾人得知自己是被人下了藥,臉上的神情很是緊張,成牧心中暗歎編故事的時間又要到了。
有些事情還沒搞清楚,知道的人太多,對他們反而不利。
況且那少女顯然是衝我來的,沒有傷害其他人的意思。
就讓他們把那名侍女當作這個幻境裏的一個考驗吧。
成牧的餘光朝窗外一掃,一隻麻雀落在觀景廊上,目不轉睛地盯著屋裏的動靜。
行啊,談巍也到場了,倒是省得我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