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牧不動聲色地在前院裏細細搜查了一遍,連馬廄茅房都沒有放過,但就是找不到半點陳家父女的影子。
已經快到掌燈時分,天色漸漸晦暗,丁隊五人打了一仗甚是疲累,見尤未雪沒有什麼大礙,便各自回到房中休息。
隻有成牧還眉頭緊皺地站在天井的廊簷下。
朱家這所宅子太奇怪了。
按理說這樣的宅院至少也得配上十幾個小廝和侍女,但是隻在剛到的時候見了幾名,山賊一來,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如果說他們是嚇跑了,可眼下山賊已經被我們打敗,沒道理一個都不露麵啊。
“有問題,很有問題……”他不自覺地喃喃著。
“有什麼問題?”
一個銀鈴般清脆的聲音突然從他身後傳來。
成牧心中一跳,回頭看去,隻見陳無凡正斜倚在門框上擺弄一支毛筆,眉眼間滿是女兒家諸事不曉的嬌憨。
簡直邪了門了,她是一直都在這裏,還是剛剛進來的?
“剛才山賊來的時候,你去哪了?”
成牧的口氣雖然柔和,但心裏卻緊緊繃著一根弦。
眼下大家才剛剛從惡戰中掙脫,都還沒緩過神,這個女子在此刻突然出現,實在太詭異了。
陳無凡一臉的無辜:“小官人說什麼呢,山賊都打上門來了,我能不跑啊。”
她低頭繼續擺弄那支毛筆,喃喃自語道:“宣州諸葛家的狼毫果然有些意思,這黃鼠狼的尾巴毛,摸著倒還挺軟的。”
諸葛家的狼毫?
成牧這才注意到那支被她一直捏在手裏的毛筆,一道白光在筆杆內若隱若現。
文氣!
等等,這支筆被放在書房中,大家為了保護文氣,選的房間都是緊緊挨著書房的,曲南山更是把被褥都搬到了書房內的床榻上,她是怎麼躲過五個人的耳目,拿到這支筆?
難道說……
不好!
成牧立即飛奔上樓,找到書房開門一看,隻見曲南山正躺在床榻上呼呼大睡。
“曲公子,曲公子?”
他上前推了兩下,塌上之人卻毫無反應,隻把鼾聲打得更加響亮。
“就讓他好好休息唄,何必非要叫醒他?”
陳無凡不知何時也上了二樓,坐在書房外的觀景廊下望著成牧。
“你對他做了什麼?”
成牧的雙眸死死盯住眼前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女子,隱在寬袖下的雙手騰起靈力。
“我看他們與那山賊打了老半天,累得很,就給他們各自泡了壺安神茶,他們一喝就睡著了。小官人,我是不是很能幹?”陳無凡嘻嘻笑道。
“他們?”
成牧聽得一驚,從大家送尤未雪回房,到自己在朱宅各處查探,連一盞茶的功夫都不到,這女子哪來這麼大的本事,能把五個人全部哄著喝了茶?
恐怕是用上了別的手段。
成牧盯著她的雙手,見她從剛才開始隻是將那支筆轉來轉去,並沒有半點要藏起來,或者溜之大吉的意思,心中更加疑惑不解。
一個幻境中人,到底為了什麼,做出這些奇奇怪怪的事。
說她是來搶文氣的吧,她拿到文氣卻不走,還大大方方地跟著你。
說她不是來搶文氣的吧,她又把其他人都弄暈了,然後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文氣在她手上。
怎麼,玩我啊!
行,既然你要玩把戲,我就奉陪到底。
成牧舒展眉頭,大剌剌地走到觀景廊的另一邊坐下,看著她微微笑道:“有什麼要求就直說。”
陳無凡眉梢一挑,羞答答地說道:“我哪有什麼要求,隻是希望小官人能履行諾言,把這支宣筆送我,以後萬一見不到小官人,我身邊有這支筆在,多少是個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