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叫了個代駕,我本不想再回到邰家那個大宅子裏去的,不想看到那幾個人,他們也肯定不想看見我,可當這位代駕問我地址時,我又不由自主,不假思索的告訴他,莎城市桃源東路8號。
代駕司機挺吃驚的回頭看了我一眼。
我才明白自己說的仍舊邰家的地址,想改說模特基地的地址,可又懶得再開口說話。
於是我又被代駕帶到了已經沒有我韓冰容身之處的邰家這座豪華大別墅裏。原以為邰夫人可能會慫恿他們家用人不給我開門的,但並沒這種情況發生,而且似乎比平常更快開了門。
由於上午喝了太多的酒,盡管過了七八個小時,但腦袋還是像剛喝過一樣暈和不大清醒,步伐也有些不穩當。
剛才從KTV跑出來時,我就有點東倒西歪,我還以為是自己怕那幾個人追出來,所以跑得太快才那樣的,可下車後,仍感覺自己隨時都可能跌倒下去似的,所以當陳嬸打開院子的門後,我進來時一步沒走穩就要摔倒,好在抱住了陳嬸沒有倒下去。
忽然發現她背後的台階上有一雙踏著拖鞋的腳。我慢慢抬起頭看見那雙修長而長著一些腿毛的腿。
這雙腿我是熟悉的,也曾嫌他的腿毛不好看,要用自己的脫毛霜給他擦上,甚至要用剃須刀剃掉。
他堅決不答應,還說什麼男人有腿毛才性感,別說是腿毛了,要是有胸毛就更性感了,說他那位純正的美國姐夫就有胸毛,而他姐姐當年就是看見了他的胸毛才愛上他的。
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總之那時候他好像能把全世界都給我一樣。
然而現在的他卻對我視若無睹,仿佛我根本不存在一樣。
那麼這個時候他為什麼會出現在台階上呢?是看我這麼晚沒回來而擔心嗎?我忙將頭抬起看那張臉,卻發現它依舊冷漠,像早上一樣對我視若無睹,他並不是在擔心我會不會出什麼事,因為他並不在乎我,絲毫不在乎,又怎麼會擔心我會不會出事呢?他隻不過是睡不著出來走走而已,這不他看見我回來了,就轉身進去了。
可我還是急忙放開陳嬸,朝他奔去。上台階時,由於腳步跟不上身體的速度,又差點跌倒了,還好步伐及時跟上才不至於狼狽摔倒。
到了他背後便一把抱住他,然而他的身體依舊是冷的,如同早上一樣冰冷,並在奮力掙脫我的雙手。
而我則是相反的,並哭訴著:“遜暉,你到底還要怎樣才肯原諒我呢?你罰也罰了,冷漠也冷漠夠了吧?我是騙了你,可我們除了孩子就沒有其他感情了嗎?四年前你跟我在一起時就是為了要一個孩子嗎?還是你隻是當我是替身,因為我跟白玫梅是同學,所以才……。”
真的,我說完就後悔了,也知道自己又犯了大錯,剛剛他的身體雖然冰冷依舊,但似乎又有一絲漣漪在輕微的浮動。
然而這下徹底平靜了,死一般的平靜,並決絕而強有力的扳開我的雙手。
那種力度我是無論如何都挽回不了的,也無法再留住的,盡管我仍舊徒勞的抓著不放。
最後見我不放開他,他甚至叫來陳嬸幫忙:“陳嬸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把韓小姐送到房間裏去休息,都這麼晚了。”他這話說得那麼有少爺的氣勢與派頭。
陳嬸聽見這樣的吩咐自然連忙趕來,連拉帶拽把我從他的背上分離開來,又將我連推帶押的押二樓那間所謂的婚房裏。
我現在都不知道這裏到底應該叫它是自己婚房,還是應該稱它是自己的囚禁之所。自從進入到這座大別墅自己就被他們監視和看守起來了,讓你去上班不過是給你一些放風的時間,或者說是一種更開放的監視方法,看你和什麼人有交往、接觸,以便以後一網打盡。
當然邰家不是像警察那樣為民除禍,打擊犯罪而監視疑犯的,而是為了掌握對繼承權有危險的人和事,然後各個擊退、擊垮。然而我知道了他們的秘密,已然對他們構成威脅,他們當然會趕盡殺絕的,所以將我囚禁在這座豪華大別墅裏。
當然這也是自己十天前哭著喊著非要進入這座囚籠的,之前以為這裏是天堂,是宮殿,隻要進入了,我韓冰就麻雀變鳳凰,鯉魚躍龍門了,從此就有了尊貴的身份和令人豔羨的頭銜了,可我沒想到這裏竟然是一個外觀豪華漂亮似宮殿一樣的牢籠呢。
現在我終於看清了,也明白了。所以我要逃離這個牢籠,我甚至慶幸自己沒有真的懷孕,否則我將永遠逃不出這個牢籠,永遠被這個孩子牽絆著。
狗都是看主人行事的,陳嬸見那個男人對我如此冷漠無情,自然也不會對我以禮相待,一路像扭送犯人一樣把我推拉著送回房間裏,隨後冷漠的關上門。
當她關上門後,我便又一次控製不住了,一頭跌倒在大床上嚎啕起來,我覺得自己的命運為什麼會這麼悲慘呢?一點點大就失去了媽媽,便開始洗衣做飯,照顧弟弟,時不時還要承受著爸爸的打罵,同學的嘲笑。
為了證明自己,為了把他們都比下去,尤其是公主一樣的白玫梅,當然也為了那揚眉吐氣的快感,我努力著,奮鬥著才有了今天T台精靈和女神的美譽與成就,卻為了成為一個傳奇,一個自己以為在別人眼裏的人生大贏家而進入這座豪華牢籠裏麵,接受這種非人的款待。還好我還可以逃出來,但我韓冰絕不是那種被人宰割,被人這麼欺負卻隨隨便便就離開的人。
也許是上午的紅酒仍在發揮著作用,使我的頭腦仍處在不清醒的狀態下,也許是因為過度的感到委屈和絕望了,總之我哭過之後擦幹眼淚,竟然又倔強的爬了起來,走出了房間,下到了一樓,望見東側的房間裏仍亮著燈。
那個房間就是邰總裁的書房所在地,平時他除了晚上基本上很少在家,而在家時間最多的就是那個房間,有時飯菜都是許夫人和用人送到那裏給他吃的,因為忙於工作,得一邊吃飯,一邊和全球各地的CEO們開視頻會議。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位得力的第一副總裁病倒之後使這位老人變得更忙碌了呢,還是他本身就是位工作狂呢?我不得而知,遜暉之前並沒有告訴我這些,不過我覺得他應該很晚才睡覺,至少這段時間是這樣的,做出這樣的事來,他心裏一定不會安寧,肯定經常失眠,如同今晚一樣。
所以我看見那個房間仍亮著燈竟然鬼使神差的穿過偌大的客廳向那裏走去,我很清楚這些事隻有跟他說,甚至可以說是談判,才能談得下去。
如果跟那位脾氣暴躁的許夫人談,恐怕還沒開始談,便又會挨一個大嘴巴。
然而我沒有料到會有後麵的事發生。
如果我能先知先覺的預感到會是今天這種結果,我想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去敲邰總裁那間書房的門,更不會說那些話,錢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它比弟弟的命,比他的健康,甚至比一個人的生命還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