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突然變得極為安靜,姚蘇二人似乎都在思量她說的話,好半天的功夫,竟是誰也沒有再開口。

蘇畢平和的眼中多了一份堅定,道:“燕公子說得對,有備無患而已。”

“若是一輩子都沒有機會,那該如何是好?”姚宏呢喃著,不知是說蘇畢還是說自己。

“人生苦短,有希望總比沒有的好。”燕青又說。

不管蕭應對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在朝政上還是極有手段的,且並不遵循士族的那一套。說不定將來他上位登基,還真有可能從民間廣納人才。

想到這,她心中是說不出來的滋味。畢竟蕭應一旦稱帝,定然是踩著她的屍體上去的。別人的人生或許還有無數的可能和希望,她的人生卻是如同行走在刀尖,遲早都是他人的踏腳石。

真到寒門子弟能出頭的那一天,她墳頭的草都長高了。

“燕公子說得對。”蘇畢像是放下某種負擔,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這一笑蒼白的臉上多了一絲血氣,整個人越發的歲月靜好。

姚宏欲言又止,低下頭去。

這時外麵傳來蘇大娘的痛呼聲,燕青和姚宏趕緊跑出去看。

蘇大娘摔在地上,手裏還抱著一些柴火,地上也撒落著一些未劈的柴火,很顯然她是抱柴火的時候摔倒的。

姚宏將她扶起來,燕青則去撿柴火。

“老了。”蘇大娘歎氣道。“一點事都幹不好。”

“蘇大娘,你先進去歇著吧,這些柴火我們幫你劈。”燕青說。

姚宏也是這個意思,蘇大娘腿腳不是很好,以前這樣的活都是蘇畢做的。蘇畢這一受傷,家裏家外的事都落在蘇大娘一人身上。

原本他是恨燕青,但不知為何此時竟是一點也不恨了。

青衫的少年,有著雌雄皆宜的好相貌。說話中肯,言語真誠,尤其是那清澈的眼神,讓人實在是討厭不起來。仿佛之前那個追著他們砍的人是另外一個人,而不是眼前的這個人。

他一邊想著,一邊扶著蘇大娘進去。

院子裏有一個劈柴的大木墩,旁邊還放著一把斧子。燕青試了試,覺得斧子不算沉。她放好木段,一斧子劈下木段飛出去,斧子砍在大木墩上。

原來看起來容易的事,做起來還挺難。

她努力把拔著斧子,重新再來。

姚宏出來的時候,她好歹劈開了一個木段,道:“看我這柴火,劈得怎麼樣?”

“我來吧。”姚宏說著,示意她讓開。“還得再對劈兩下,太粗不容易著。”

他對她已經有所改觀,讓她站到一邊。這位燕公子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衣來張手飯來張口的人。如此身嬌肉貴的公子主動上門道歉,還幫著幹活,已經很不容易。

燕青也不矯情,讓開位置。

姚宏掄著斧子一劈一個準,看起來就是一個常幹活的人。一堆的木段,不到半個時辰就劈完了。

“姚兄,看不出來你活幹得這麼好。”燕青說。

姚宏自然道:“我如今借住在親戚家。”

原來如此。

寄人籬下,不能沒有眼色。為了不惹人嫌,幫著多幹活是最好的辦法。

“怪不得。”燕青感慨。

“你呢,你家裏有什麼人?”姚宏問。

“我是一個庶子,生母早亡。我父親去得早,我連他長什麼樣都不知道。雖說我是父親唯一的兒子,但無奈家中之事都是嫡母做主。”

姚宏了然,嫡母當家的庶子,日子肯定不好過。

“你也別難過,你自己都說多讀書有備無患,說不定以後還有機會出人頭地。”

燕青心下苦笑,她有什麼機會出人頭地,她隻會人頭落地。

劈完柴火,姚宏又去趕雞鴨。

蘇家養了八隻雞六隻鴨,雞鴨在院子裏四處溜達,等先把它們趕進籠子裏,才好清理打掃院子。

“適,適,適…”姚宏手裏拿著一支竹竿,將雞鴨往籠子的方向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