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真是老糊塗了!居然還能把月兒給弄丟了,這都一天一夜了,她要是被什麼人給綁走,就是白送的便宜,咱們一文錢也撈不著!早知道還不如不賣去窯子,讓她留在家裏幹活!”
昏暗的燭光下,一個身穿粗布襖褂的中年婦人對著抽煙袋的老漢抱怨。
蔣老漢見兒子遲遲不為自己說話,由著他婆娘一直絮叨,怒摔煙袋子。
“那孩子說跑就跑,我這把老骨頭追得上嗎?都是你們這些做兒女的不孝,讓我做這種缺德事!作孽啊作孽……”
蔣天臉上掛不住:“是,老天不下雨,莊稼長不成,都是兒子的錯。村裏賣孩子的人多了,就我是惡人!那個死丫頭,我明天非找到她不可,回來打斷她的腿!”
柳氏輕哼:“找什麼找!你們爺倆別犯蠢了,這一天一夜都沒回來,早都跑遠了。或者,遇上豺狼虎豹的,人也沒了……不回來正好,家裏少一個吃閑飯的。”
“婦道人家,心這麼黑!”蔣老漢聽到這話,連連搖頭。
柳氏直接插著腰罵:“我心黑?你們父子倆要是有本事,養好這個家,咱們何苦要賣兒賣女呢!”
“你敢頂撞我爹,閉嘴!”
“蔣天你個窩囊廢……”
……
此起彼伏的罵聲,透過門窗傳出來。
他們嘴裏跑了一天一夜的蔣月正站在院外,聽得清清楚楚。
此刻的她滿身狼狽,眼神冷幽,真有幾分像鬼,但她當然不是鬼。
原來的蔣月在林間逃跑時,不慎摔了一跤,撞頭而死,現在的蔣月是循著原主的記憶找過來的。
黃泥牆茅草頂,熟悉的破門破窗破房子。
還真好認!
蔣月苦笑。
明明在現代過了12點就是她24歲的生日了,同時為了慶祝自己考上作物學的研究生,她省了好幾天的飯錢,在打工的便利店買了個促銷打折的草莓蛋糕。
結果,蛋糕一口沒吃著,就被天花板掉下的LED燈給砸死了!
勤工儉學考上的研究生沒了,蛋糕也沒了,生日變忌日!
這老天爺在和她開國際玩笑嗎?
屋裏的大人們吵個沒完,五歲的蔣星裏屋嗷嗷大哭:“姐姐,我要姐姐……把姐姐還給我!”
蔣星一哭,惹得躺在炕上剛睡醒的蔣小丫也跟著一起哭。
柳氏氣急,把他從裏屋揪出來,揮巴掌啪啪打了兩下。
“小崽子,哭什麼哭!就知道你姐姐,老娘十月懷胎把你生下來,你怎麼不心疼心疼我!”
跟著,柳氏又罵小女兒:“你也是個賠錢貨,老娘命苦,遇上你們兩個冤家!”
孩子哭大人吵,亂糟糟的,蔣老漢煩得很,推開門出去,被站在門口的蔣月,嚇得嗷嗚一聲,差點暈過去。
蔣天和柳氏聞聲趕來,見了蔣月也是臉色一變。
這是見鬼了?!
蔣月整個人慘兮兮的,胳膊腿上都是劃傷,唯獨臉上還幹淨些,一雙墨瞳亮得很。
蔣星哭著從屋子裏跑出來,朝蔣月猛撲,險些把她撞倒,一雙小手緊抱著蔣月的大腿,涕淚橫流:“姐姐,你可回來了!”
蔣月垂眸看了弟弟一眼,這小子還可以,有點良心。
蔣天反應過來,二話不說,抬手就要打,“死丫頭!誰讓你跑的!”
蔣月看得真切,怎會由著渣男爹拿自己撒氣。
她拽過蔣星,原地轉個圈,從容鎮定地躲了過去,語氣不見平日裏的唯唯諾諾:“你們都要把我賣進窯子,我還不能跑了!那種肮髒地方,我沒去成是給你們積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