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裏大半桌椅空著,隻有稀稀拉拉幾桌客人,略一轉頭,客棧掌櫃正皺著眉頭看著自己。
陸鈞猜測掌櫃見自己衣著大洞連接小洞,寒酸破爛,難道怕自己吃不起?
對視愣神的功夫,掌櫃臉上堆出了比哭還難看的假笑,黝黑的麵容上露出幾顆黃牙,有點瘮人,像昨晚上吃了“半隻羊”的燒烤攤老板來收錢的樣子,如果真要形容,那就是一隻蛤蟆蛻了老皮,仿佛綻放第二春。
“吃飯?”
莎老爺子說過,生存還是死亡,這是個問題。
那麼吃飯還是不吃飯?
陸鈞看了看正在喝酒的一桌客人,似乎桌上放著半隻肥兔。
小白兔,好慘,下輩子別當兔子了,陸鈞怒火中燒,燒進了胃裏,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從嘴角。
對掌櫃點了點頭,昂首挺胸走進客棧,找了個窗口坐下,曬著春天的太陽,舒服。
“小二。”
小夥計小跑過來,“要吃點啥。”
陸鈞心下點頭,這掌櫃和夥計還挺有素質,“隔壁那桌有的,再來一份。”
小夥計略顯茫然,回頭看了看掌櫃。
掌櫃又笑了,“給它一碗白粥,一碟子鹹菜。”
陸鈞也不爭辯,察覺到這掌櫃可能和前身相識。
喝了白粥,身體裏仿佛有了一股暖流,腰也不酸了、腿也不軟了,就連曬著太陽都開始思那啥了……身體還小,思的是金手指。
小二上前,低聲道:“掌櫃的讓你小子過去。”
陸鈞點了點頭,顧不上思索這差點被餓死的史上最慘穿越開局有沒有金手指,去了掌櫃麵前。
“小子,下次再不給錢可別來了,小店利薄,養不起了。你爹讓老頭子照顧你,可沒說你能天天吃白食。”
“我看您這兒還缺夥計,生意明顯忙不過來,適合再招個人。”
掌櫃一愣,瞅了瞅兩三桌客人和靠在牆角曬太陽的小二。
往常見這小子孤苦,讓他來客棧做工有口飯吃,死倔不來,今日怎麼變了說法。
掌櫃玩笑道:“滾吧,今兒不缺人了,說不定明兒就缺了。”
陸鈞點點頭:“雖然您老長得磕磣,像個蛤蟆,但這個情分我陸某記下了。”
掌櫃一愣,這小子不正常,作勢欲打,陸鈞已溜。
看情況掌櫃與陸鈞前身早已認識,死掉的父親還拜托掌櫃代為照顧,陸鈞怕其看出端倪,早溜早安全。
填飽了肚子突然想起找個高處,看一看這個小鎮,好歹知道自己穿越到了個什麼地方。
小鎮就在山腳下,遠遠望去,山頂似乎有一小屋,可能是什麼宗教。
上山路徑並不坎坷,早已修建完成的石階直達山頂,隻是陸鈞沒爬幾步,已經有些喘不過氣了,身體虛弱,可能是過去長期的饑餓所導致。
走走停停,到了山頂,山頂是個道觀,沒有名字,裏麵供著陸鈞不認識的神像。
可能是因為沒有道士,道觀常年沒人清掃,略一走動,大量塵糜在光柱裏飛舞。
隻是門前的香爐裏還有大量灰燼,有一股莫名的香味,是香燭混合著符紙的味道,這個味道在遊玩的山上也有。
看來越是貧苦的地方人們對宗教的信仰越深刻,不過這裏的信徒明顯不合格,哪有隻求神拜佛不肯供奉灑掃的道理。
即使在山頂觀望,山腳下的小鎮也並不好看。錯亂的顏色、毫無規律的排布、完全沒有規劃痕跡的小鎮形狀,很難讓人覺得這是個賞心悅目的好地方。
從山頂俯瞰,這個小鎮像是砸進一望無盡的原野中的一顆石頭,在太陽的照射下凸顯出些許違和感,在廣袤的原野上,僅有此處能夠看出人類活動的痕跡。
原野像一幅千年古國流傳至今的山水畫,靜謐端莊中微微顯示出歲月斑駁的痕跡,這個小鎮也許存在不久,但依然令陸鈞心情蒼白—--這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空氣中飄蕩著鈔票氣味的世界了,這裏的自然區域超過了前世自己見識過的任何一個地方,包括川陝四路UVW深處的大山。
陸鈞有些心悸,恐懼中帶著些許異樣的興奮,嚐試著呼喚靈魂深處的老大爺:“老神仙,在不在?”
“係統,別玩我啊,我膽小。”
“金手指何在,請帶老陸飛。”
“太上老君、如來佛祖、世尊地藏、耶穌、宙斯……”
在呼喚係統和漫天神佛後,陸鈞最終沉默下來,心情沉重。
天崩開局,無依無靠,將獨自麵對這個陌生的世界,老子有點惆悵啊。
好在此時,陸鈞大腦深處有什麼東西動了動。
是一顆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