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長安,雪還沒有消融,厚重的鋪灑在這座第一個被叫做“京”的城市。
從南到北,自東往西,暗灰色的天空與淨白色的大地都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氣氛,就如同這個時代一樣,讓人感到恐慌。
城西酒肆,跟屋外的天寒地凍比起來,酒肆之內可以說是溫暖如春。
伴隨著弦樂的合奏,舞伎的扭動,推杯換盞之間的豪言壯語,一位從衣服紅到臉的少年終於趴在了桌上。
唯獨兩道劍眉之間深深的皺褶,表露出內心的壓抑,亦或者是期待著某種力量的融合。
桌下的碳爐子呼呼的往外冒著熱氣,而桌上則零零散散的擺放著早已被喝空的酒瓶。
易樂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自詡酒量還不錯的他,在兩壺白酒之後竟然感覺到頭暈目眩,胃裏翻江倒海。
他覺得整個身體都開始晃動,如同在大海之中,小舢板遭遇大風大浪一般。
前一秒,他還在數十人的矚目中一口氣悶了兩壺分酒器,裏麵分別裝有二百五十毫升高度白酒,為的就是讓甲方能同意每平方米多加五元的綜合包幹價。
後一秒鍾,當易樂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鼻腔內還彌漫著濃重的酒氣,原本記憶中的玻璃杯變成了如今眼前的陶杯,滿桌的山珍海味也成了如今的湯餅、純羹。
而且麵前的人穿著也古怪了許多,或黑或暗,收緊的袖口牢牢的圈在了手腕之上,長襟齊地,脖子上還圍著像是貂絨一般的東西。·
屁股之下的沙發也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硬邦邦的地板,硌得屁股有些生疼。
易樂撐起了腦袋,看著桌上的三人,從麵目來看,並不是相識的模樣,但三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易樂,大眼瞪小眼的氣氛,讓四人都不約而同的張大了嘴巴。
“我穿越了?”易樂暗想道:“麵前的又是什麼人?”
另外三人看著重新迸發出活力的易樂,呆滯的眼神又變得富有活力起來。
“郎君沒事!”
“郎君沒死!”
長相有些相似的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特別是兩人的鼻梁,彎若鷹鉤,第一眼就給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易樂的臉上瞬間掛起了幾條黑線,感情這幾人還以為自己醉死在了酒桌之上。
“還好!還好!”另外一名跟易樂看起來差不多年齡的人拍著胸脯,但他的額頭上卻有幾道明顯的抬頭紋,“既然沒事,就趕緊送易郎君回府吧!”
“誒~就這樣回去了?”年齡最小的鷹鉤鼻有些不盡興,“說好的不醉不歸,豈能這麼輕易的放過了易郎君!”
“春宵一刻值千金!再說易郎君也不容易......”
易樂越聽越納悶,怎麼自己一穿越就扯上了春宵?還能回府?未必是成了某家的大少爺?
比起原來的狀況,易樂對自己新的身份充滿了期待,起碼自己也算是有身份的人。
不過大概過了零點幾秒,易樂回過了神,暗想道:“不對?我結婚了?我的新娘子又是誰?”
易樂的處境比盲婚啞嫁更令人頭疼,不管他願不願意,事實已經確定。
如果新娘子是個醜八怪怎麼辦?
隻能不把燈打開嗎?
不單單是這樣,易樂還憑借著自己腦海中薄弱的文科知識搜索著自己正處於什麼時代,他唯一能肯定的,自己絕對不是在清朝,因為周圍的人都沒有辮子。
他再次打量著周圍的陳設,回想起剛剛其他人對自己的稱呼,“未必是唐朝?”
易樂想到這裏,心裏還算是滿意,起碼穿越到了一個不用拚命的時代,能在大唐的盛世之中安逸過完這輩子。
“易郎君肯定是醉了!你看他半天都沒有說話!”
“醉不醉也隻有他自己知道!我看他是裝的!”
“我想我是醉了。”易樂終於開口了,“各位郎君,我們改日再戰!”
鷹鉤鼻兩兄弟聽到易樂的回答後都發出了唏噓之聲,隨後也沒有做過多的停留,離開了酒席。
“易郎君,我送你回府吧!”一直幫易樂說好話,打圓場的皺紋男留了下來,看他的神情,似乎有事情要求易樂。
求了一輩子人的易樂,第一次有人求自己,看來他穿越的開端的還算不錯。
有酒、有房子、還有一位不知道容貌的老婆。
易樂沒有拒絕,畢竟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裏,現在有個好心人送自己回去,也算是免去了這些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