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亮,天邊泛著魚肚白,韓星辰的電話就打來了。
“你起床了嗎?”
“剛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起身來喝了一口隔夜的涼白開,冰冷的水刺激著胃,一股酸澀冒上來。
“我尊重你,不去接你,正好我要去接我奶奶,到時候到了打電話給我。”末了,他又補了一句:“我等你。”
僅僅三個字,就讓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己心裏見不得人的秘密被人知道了一樣,難堪且尷尬。
我想回答他一個“好”字,可是不知道怎麼的,這個字就是說不出口,張了幾次嘴都徒勞,最後隻能啞然,掛了電話。
再無睡意,赤腳下了床,來到了窗邊。
“韓星辰,對不起啊。”眺望著遠方,幽幽地開口,我知道,沒人能聽到,可我自己卻從心底泛起了一陣苦澀。
秋意漸濃,樹葉枯黃,街上的行人都穿上了外套。
刺骨的寒風吹打在肌膚上,泛起了雞皮疙瘩,汗毛豎起,披散在肩上的黑發迎著風飄揚。
勾了勾嘴角,一個慘淡的笑意在我臉上展開,配著這無邊的秋色,說不出的違和感。
街頭走過一個穿著黑色衛衣的男生,寬大的衛衣讓他顯得有些過於消瘦,高高的個頭給人一種熟悉感,沒錯,他像極了我記憶中,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溫陌。
鼻子一酸,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微張著嘴打哈欠,眼淚從眼角滑落。
一直目送著那個男生遠去,直到他消失在街角,我也沒有收回視線,而是雙眼無神地繼續觀望。
特意穿了一件白色襯衣,配著一條泛白的牛仔褲,把自己打扮得像學生時期的樣子。
沒化妝,看著鏡子裏那個臉色蒼白,嘴唇失色,滿眼疲憊的女孩,有點兒心酸,原來,我竟變成了這副模樣。
觀摩了這張臉很久,我才回過神來,拿上手機出了門。
我並沒有去我自己的婚禮,而是去了天橋。
天橋下是湍急的江水,原本以為今天會是一個好天氣,可掛在天邊的太陽有些慘淡,並不是我料想中的樣子。
站在天橋上,行人們匆匆地從我身後走過,偶爾有那麼一兩個人向我投來好奇的目光。
他們不會知道我在想什麼,也不知道我下一秒會做出什麼事來,他們應該以為我是單純的想看看這裏的風景吧。
是啊,在這裏,可以看到這座城市的全貌,也似乎可以望見這條江的盡頭。
我的手裏緊攥著那天蔣姚姚給我的那枚原本屬於溫陌的藍色耳釘,任由尖銳的棱角嵌進我的掌心,感覺不到疼,或者說,早已麻木了。
頭發在眼前飛著,臉上癢癢的,有些煩人,卻沒興趣去理它。
低頭看了看手機,摁亮屏幕,沒有一條短信,沒有一個電話。
無聲地笑了笑,笑自己幼稚,笑自己天真,笑得有些諷刺,有些自嘲的意味。
“溫陌,你再不來,我就真的跳下去了。”望著手機喃喃道,連我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那一刻的表情有多麼的淒然。
緩緩閉上眼睛,任由寒冷的風刮在我的臉上,任由臉上的淚水縱橫。
“撲騰”一聲,我跳進了那冰冷的江水中,深藍色的江水很快將我吞沒,頭頂上方傳來人們的尖叫聲跟呼喊聲。
手中的那枚藍色耳釘從掌心滑落,似乎還帶著血絲,消失在了這無邊的幽藍之中,仰頭看著上方的那一方慘淡的陽光,一絲斜陽在水麵上晃動。
“哥,我的婚禮你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