銜玉有備而來,也不怕他,掏出阮芽記賬的小本本、懲戒堂試煉場的契約書和珍寶閣的證明,在桌上鋪開,“看看,不是我不給你錢,是他們沒有還我的錢,來之前我去了一趟青雲宗,隻收到了三百靈石,也不夠給你啊。鄲五莊煉器世家田小公子、平陵城高城主的小兒子,山泉府劉大人的獨子,他們三個,還欠我二十六七萬的上品靈石呢!”

大柱揉了揉眼睛,貼著紙,一寸寸去看那紙上蓋的金戳戳,是九華山獨有的開明獸印,“乖乖,這是真的!契約是真的!”

銜玉冷哼,“廢話。”

大柱:“你怎麼騙的?一下騙了這麼多錢!”怪不得那麼大方。

銜玉:“放你娘的屁,小爺憑本事掙的。”他收了憑證,順手端走桌上糕點,轉身走了。

銜玉會賴賬,但決不允許別人賴他的賬,之後的錢應該是收得回來的。他既已交了定金,來錢的路子也不愁,那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大柱追出來,給他塞了個禮盒,“嘿嘿,既是送禮,當然要隆重些,不能隨便就這麼送的,來來來,包一下……”

當日晨,銜玉回到九華山,阮芽剛起,不用給柳催雪煮粥了,她閑著沒事幹,在院子裏轉了一圈,準備把那花圃裏的野草拔一拔,種點花生和苞米啥的。

說幹就幹,她回屋換了身粗布衣裳,綁著襻膊,露出兩條小細黑胳膊,彎腰撅在地裏。

那花圃裏都是柳催雪種的野白菊,長了半人高,阮芽認得,哪有在院裏種菊花的,忒不吉利,也不實用,嘿咻嘿咻拔了一小片。

銜玉回屋,轉了一圈,沒找到人,剛要扯著脖子大聲喊,從窗口瞥見花圃裏一個聳動的人影。

他走到跟前,“丫丫,幹啥呢。”

她直起腰,胳膊擦了擦額角的汗,“拔草呢。”

銜玉牽著她出來,揉了水團給她洗手洗臉,拉著她進她從前住的那間小屋,“來,我給你個東西。”

“啥呀?”她好奇,“是你上次從外麵帶的那個糕點嗎?”

大柱的裁縫鋪走的高端定製路線,糕點也是城裏最好的鋪子買的,上次銜玉帶回來一次,阮芽到現在還惦記那個味道。可惜,被柳催雪搶著吃完了,她都沒吃幾塊呢。

銜玉神神秘秘的,估計是怕糕點被搶,打算偷偷給她吃,不然幹嘛給她洗手。

“糕點也有,待會兒給你吃。”銜玉掏出來個大盒子,放在桌上,“這個,送給你。”

四四方方的木盒子,還挺大的,製作精美,外麵雕著富貴牡丹,四角鑲了祥雲銅片。

“真好看!”阮芽抱著盒子,“還很大呢。”

一個盒子有什麼好看的,銜玉說:“打開看看。”

阮芽依言打開,裏頭的東西還包著一層布,她把東西拿出來,放在桌上,抱著盒子跑出去,“可以用來種胡荽,燙火鍋吃。”

“欸?”銜玉站起來,“上哪去啊。”

阮芽開始往那盒子裏填土,弄一半又被銜玉拉回來,重新洗幹淨手,他直說了,“你等會兒弄的吧,我給你做了衣服,先看衣服。”

“衣服,我有衣服啊。”話是這麼說,手已經伸出去了,打開那包布。

裏頭四套衣裳,正如銜玉要求的那樣,順應了四季。阮芽一一看過,光是用手摸就知道,是好東西,更不要說,她見都沒有見過的稀奇款式。

冬天的料子厚,脖頸一圈有極柔軟的毛領,純白色的,裙擺用銀線繡了遒勁的梅枝,枝頭綴的梅花用的紅白小珠串成花苞、花朵,外頭還搭了一件披風,也是差不多的款式。

春天是粉白的,像早春初綻的桃林,考慮到那時天氣還冷著,多搭了一件薄披風,整體顏色上淺下深,裙擺處層層疊疊,像被春雨淋落的一地殘花。

夏天是一套綠色的百褶抹胸襦裙,裏裏外外,不同深淺的綠,裙擺繡的小蓮蓬,搭白色披錦;秋是交領襦裙,上衣寬袖,是較淺的葵扇黃,下裙暗紅,果真如深秋時紅黃相接的樹葉。

阮芽看呆了,久久說不出話來,低頭摸摸這件,又摸摸那件,她胸口酸酸漲漲,心跳節奏又一次亂了。

“銜玉……”她抬起頭來看他,“你對我太好了。”

他把綠的那一套翻出來,“快試試好不好看,現在天氣熱,就穿這身吧。”

猝不及防地,阮芽忽然靠近他,銜玉正巧偏過臉來,唇瓣覆上一物,極柔極輕的觸感。

像月華樹的花瓣落下,飄進池塘裏,浮在水麵上,他正巧從底下遊過,花瓣軟軟貼在嘴唇上。

“哎呀,你怎麼突然……”她捂住嘴,吃吃笑,“我親到你的嘴巴了。”

老早老早,銜玉就想咬咬她,嚐嚐她,幾次下不了決心,不想這時被她捷足先登。

銜玉懊惱,“你怎麼可以親我!”

她眼睛彎成兩弧月牙,鬆開手,“你也可以親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