銜玉幾步來到她身邊,探頭往鍋裏瞧,又看看這還在出神的傻妞,輕輕撞一下她的肩膀,“想什麼。”
阮芽轉頭看他,老實回答:“你剛才從門外走進來的樣子好好看,我看呆了,心跳都好像變快了。”
銜玉臉一紅,“你不準喜歡我,會影響我修行的,我可是要化龍的蛟。”
這是離開洞庭時老王八叮囑他的,叫他千提防萬小心,女人是十分可怕的,會壞了他的修行,壞了他的童子身。甚至還告訴他,若是破了元陽,就不能化龍了。
其實都是扯淡。銜玉天性屬水,水為陰,修煉的也並非要求極為嚴苛的純陽功法,隻是老王八擔心他被外麵的花花世界迷了眼,才會故意這樣嚇唬他。
銜玉自知化蛟不易,必然謹記老王八的叮囑。
這時他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昨晚差一點就破功了,真是好險好險……
於是再次警告阮芽,“聽見沒,你不可以喜歡我哦!”
她已從那瞬間的驚豔中抽離,握著木勺攪動鍋裏的粥,無所謂地聳聳肩,“哦。”
銜玉一噎,隨即想到什麼,把她抓過來湊到她胸口去聽,板著臉,“根本不快,騙人。”
不快就不快吧,阮芽也不多計較,掙開他,把鍋端下來,去叫柳催雪起床。
柳催雪昨夜被銜玉給打了,這頓打挨得值,叫他終於反應過來,他的容容那麼好,怎麼可能會那樣對他?他一定是認錯人了。
看見銜玉的時候,不再往上貼,坐在床邊擰著眉毛打量他。
銜玉坐在窗台上想事情,早上雨停後,他去了一趟後山,發現那赭紅鬼傘又長得遍地都是。
去萬葉宗叫了人來看,蒼衡的大弟子說,鬼傘是自然生長的,不似人為。這東西長得快,消逝得也快,雨後不到一個時辰冒出來,若不及時采摘用術法保存,近午時就會全部腐爛消失。
倒是個好東西,害人無形,難以追查。是柳催雪的仇家嗎?怎麼混進來的?
這件事最終被蒼衡定性為意外,待掌門歸來後上報。銜玉什麼也沒說,抱臂看著萬葉宗的弟子在林子裏撒藥,防那鬼傘再長出來。
這不由得讓銜玉聯想到別的地方,丫丫既然是楚鴻聲轉世的女兒,為什麼她住進雁回峰之後,沒有一個人來管她,院裏隻有兩個木偶人伺候著日常起居。
硬要解釋的話,那便是楚鴻聲故意為之。也許是有了二十年前的教訓,讓他知道有時人多未必是好事,容易讓心懷鬼胎之人混入其中,不然阮清容之死也不會遲遲找不到凶手。
或者說,她是魚餌,是陷阱,他們仍沒有放棄追查,把她孤零零放在這裏,是為了引凶手再一次跳出來。
毒害柳催雪或許就是一個信號,原本是想毒害丫丫的?可既然凶手隱藏在九華山,就該知道丫丫不可能莫名其妙去采蘑菇吃,她根本不吃自己做的飯,她嫌難吃,都是去膳堂買現成的。
銜玉又迷惑了,到底是想害誰?
不過沒關係,那人既然已經開始了,下麵很快會有第二次。他會好好看著他們的。
如今三個人都住在阮清容的臥房裏,這房間大,床也大,躺三個人將將好,大家就都把自己的東西搬過來了。
柳催雪變傻之後不像從前那樣好伺候,吃飯要喂,喝藥要哄,阮芽倒生出幾分傻子間的惺惺相惜來,心說這大概就是書上說的為母則剛了。
給他喂了大半碗米粥,又擰了濕帕子擦手擦嘴,柳催雪的注意力轉移到她身上,一直歪著腦袋看她,倒是配合得很好,直到她端著藥碗過來,他立即把頭扭到一邊,捏住鼻子。
阮芽小時候也常喝藥,但她不知道自己生的什麼病。隔壁家的二狗也生病,卻不似她每天吃得飽睡得香,一口氣還能跑二裏地……
問阿娘,娘說:“蠢病。”
阮芽恍然大悟。
如今,倒是把阿娘哄自己喝藥的那一套用在了柳催雪身上。
阮芽拍拍他的腦袋,“要乖哦,喝完藥就可以吃糖了。”
在今天之前,都是銜玉灌給他喝,如今他不認銜玉了,問她:“你是誰?”
阮芽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我是阮清容。”
柳催雪驀地抬頭,捧住她的臉,阮芽順從地抬起臉衝他笑,露出六顆白白的小牙。
他臉色當即沉了下來,握住她肩膀上看下看,“真的是你?”
阮芽點頭,“是呀,我長大了,你也長大了。”
“真的是你!”
銜玉扭頭,看見柳催雪往前一撲,阮芽被他抱在懷裏。
她沒有掙紮,隻是一下下順著他的脊背,“可以喝藥了嗎?”
柳催雪鬆開她,高高興興應了,接過藥碗一飲而盡。阮芽果然給了他糖吃,還掏出手帕為他擦去嘴角的藥漬。
銜玉麵上一喜,柳催雪接受她了!那等他們成親後,他就可以跟小黑妞一起花柳催雪的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