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傀儡打破了她的幻想。
李伏青一下子失了精神氣,泄氣的“哦”了一聲。
“是有人要進來。”
李伏青道:“什麼人?”聽傀儡的語氣,應該是個他認識的人,大約不是兄長和君姑娘他們了,李伏青沒有多大的期望。
頭頂緩緩震動。
傀儡將她拉開到一邊,仰頭看著頭頂。
李伏青心中哀嚎一聲:“不會是我想象的那樣吧。”如果是那樣的話,那她從某些薄弱的地方突破逃離的策略怕是要宣布提前終結了。
頭頂震動的聲音不算很大,就像是真的有什麼沙鼠從中開道一般,李伏青眼睜睜看著她和傀儡之前坐著的位置上方出現一個大大的豁口,完全能夠容納一個成人輕鬆通過。
一個黑乎乎的半人高的東西掉了下來。
定睛一看,是個比傀儡略矮的螃蟹狀的東西,估計上麵的大洞就是這東西打出來的。
“這就是你說的‘有人要進來’的‘人’?”李伏青想了想,傀儡將自己同類看作人,好像也是常事,她忍下自己心中的千言萬語。
傀儡沒有說話,依舊看著上方,就在他的注視之下,一個被綁在椅子上的人從洞中掉了下來。
李伏青更加吃驚了,竟然有人以如此奇特的方式出場,真是……令人不知該如何開口。
但是她也知道,眼前這個被綁著的青年,應該就是傀儡所說的那個人了。
此人一身血衣,傷痕累累,簡直像是經受過天地間最嚴酷的刑罰與折磨,從他身上的傷勢來看,比李伏青所受的傷還要嚴重得多,但他並沒有受到傷勢影響,鎮定自若看向傀儡道:“你又要看我的熱鬧了?還不過來幫忙?”
“我看看。”傀儡不動。
李伏青也不好多動。
“小姑娘,你可以幫幫忙嗎?這個家夥太沒有良心了。”
傀儡要是還有眼睛,他一定要衝偃師翻個白眼了。
臭不要臉!
李伏青根本沒有認出眼前這人便是偃師,就是導致自家兄長與自己如此淒慘的罪魁禍首,畢竟,偃師身上的衣衫襤褸,甚至被鮮血染紅,而偃師的麵孔,是她第一次見,看上去是個被人綁架之後險些撕票的貴公子,她自然分辨不出。
甚至,還對這可憐兮兮的青年生出了一絲憐憫之心。
不得不說,人是很容易被虛偽的表象所蒙蔽的生物,看似華美無害的東西總是更容易令人放鬆警惕。
偃師深解人的本性,自然更懂得利用自己的表象,裝出可憐無害的神情。
傀儡道:“我簡直要吐了。”
偃師並不理會他,將那副可憐又可愛的神情發揮得淋漓盡致:“小姑娘,你可以幫我解開這些繩子嗎?”
李伏青雖然善良,但並不是天真得對於任何人都會出手相救,她說:“你和傀儡看起來很熟悉。”
“當然熟悉。”偃師不假思索道。
“你們相識很多年?”李伏青看他們的熟稔程度,就像是多年的好友。能夠與偃師的傀儡如此熟悉,料想絕不是一般人,用再險惡一點的話來說,或許他本就與偃師是一丘之貉。
偃師看著她的神情,久違地被勾起了興趣,笑道:“他為人的時候,我便與他相識了。”
“你看起來還很年輕。”
“他也很年輕。”
“他……”李伏青看向傀儡,欲言又止道,“在很小的時候就被偃師做成傀儡了嗎?”
“是啊,在他幼小的時候,為了拯救他人付出了自己。可惜,最終沒能得到任何回報,那些所有的生不如死的痛苦,最終反而讓人怨恨起來。”所以,這才更讓人感到人生的有趣。
一腔熱血付出,最終換不來絲毫回應,隻有指責與痛苦,不也是常見的事嗎?
偃師凝視著她的眼睛道:“你在同情他嗎?”
“我有什麼資格同情他,我也不過是一個被他困住的人。”李伏青別過頭道。
“真是善良的小姑娘。”偃師笑了笑,對於她的口是心非有了一個更清晰的認識。
傀儡哢噠哢噠走過來,幫偃師解開了繩子,他緩緩站了起來,活動活動筋骨,低頭看著傀儡道:
“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我為什麼不能像人一樣捂住耳朵。”這樣就不必聽見那些聒噪的煩人的聲音了。
“哦,真可憐。”偃師用一種無比遺憾的口吻說道,“不過我是不會同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