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四,大伯突然尋來,說是父親病重,希望林溪回去看一眼。
紅姨高高興興的幫著收拾衣物,話裏話外暗示,林溪便知曉踏出去這個門,再回來就難了。
當然,她也不想死乞白賴的耐著不走,這個家已經失去了家的味道了。
臨走,林溪去小祠堂給養母上了一柱香,深深的叩了三個頭。
養母是這個世界上最疼愛她的人,奈何老天瞎了眼,好人不長命。
養母走了沒一個月,紅姨就進門了,林溪都懷疑這是蓄謀已久的,甚至懷疑養母的去世不是意外或許是人為。
“小溪,再不走就趕不上火車了!”紅姨在門外好心的提醒。
林溪起身,走到神龕變,拿起媽媽得遺像,貼在心口,最後一次感受媽媽得溫度。
“媽媽,我走了...”悲傷湧上心頭,再不能觸及你的溫度。
媽媽走了,哥哥出國了,林溪也要走了,曾經家散了,破鏡難圓盡是這般令人窒息。
因為臨忙臨時的,買到一張座位票,一張站票。旁邊靠窗的位置沒有人來,林溪便暫時坐著。
“你養母人真好,一臉笑意,吃吃喝喝準備的一應俱全。”一路大伯已經說了幾大籮筐誇讚紅姨的話。
林溪隻是笑笑沒有作答,不談紅姨的為人如何,因為她說的話沒有人會相信。
小桌子上擺著一大包的零食,方便麵,火腿腸,麵包,飲料……應有盡有。
林溪真的很佩服紅姨,表麵功夫玩的爐火純青。整個小區,沒有不誇她的,她會讓你有口難辯,甚至無言到懷疑人生。
背後,耍盡了陰招,就差在飯裏下毒了,唯一目的就是趕林溪出那個家門,為什麼?不知道。
長途奔波大伯興許是累了,不大會睡著了,打起了噗憨。
大伯是如何尋來的,林溪沒有問,冥冥之中這或許是定數吧。
林溪望著車窗外,快十年了,
無數次夢裏回去,驚醒大汗淋漓,她不敢關燈睡覺,從不敢夜路摸黑。
列車緩緩前行,一個未知的未來在等你林溪,她心裏打鼓,砰咚砰咚的,忽上忽下。
列車停靠在了
廣播裏正在播報:“尊敬的各位旅客,前方停靠車站是銀州站……”
出了銀州便就出了海市了。
銀州林溪來過。小學二年級,學校組織來這裏春遊。她記憶深刻,河邊玩耍掉河裏了,一個大哥哥救了他。
從此林溪便恐水,但凡是河流湖泊,無論深淺,都讓我頭昏目眩。
我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
“身份證。”乘警說道。
婆婆從包包裏拿出了身份證遞給了乘警,沒說話,乖乖的站著。
乘警掃了一眼身份證,拿起筆,頭也沒抬,說道:“姓名,出生年月,住址。”
婆婆沒反映過來,以為是問我,我也以為是問我,因為婆婆的身份證在乘警手裏,沒有再問的道理。
“林溪,一九八三年十月初十……”
大伯忙拉住了我的手,急急的說道:“孩子,你是八四年十月初十的……”
婆婆激動的抓著我的手,雙眼盡然有些濕潤:“你是閏月生的對不對!”
“沒錯,是閏月生的。”大伯回道。
我出生在雲溪河邊,母親在河邊洗衣服,懷胎七個月,她的孩子便迫不及待的想來到人間。
我當然知道我是八四年十月初十的,隻是我的戶口本上是八三年十月初十。
“叩叩叩……”乘警敲了敲桌子“幹嘛呢!”
“警察大哥,誤會,全是誤會,我不是人販子,真不是人販子。”婆婆忙解釋“我...我...我是她奶奶。”
“奶奶!”
“奶奶!”
我與大伯同為驚訝,異口同聲,無端端的冒出個人自稱是我奶奶。
“老人家,你是哪家的奶奶?”。乘務室比較小,大伯是站在走廊裏的。
列車停靠站,門口排起了長隊,節下裏大包小包的提的提,抗得扛,挑的挑。
大伯被擠不得已退到了車廂裏。
“你們倆去哪的?”乘警詢問道。
“我去上北。”
“我去小灣溝”
“行吧,在這裏等著,我先去維護下次序。”
我覺著婆婆沒有惡意,或者說是她那聲:溪兒,動容了我。我向乘警做了解釋,
風來風掃地,月來月點燈。
聽著像花前月下的意境,實則是現實的淒涼與殘酷。
老房子破破爛爛,竹坯子上的牛糞脫落了,稀稀拉拉。隨處可見拳頭大的洞,貓兒在洞中自由的出入。
即使如此,進屋,林溪感覺陰森密布,寒氣襲人。她膽子極小,什麼都怕,蛇蟲鼠蟻,妖魔鬼怪。
夜從不關燈睡覺,從不夜路摸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