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就是如此,羌渠在河套三郡南麵邊界聚集了萬騎,在董虎自東向西一路追殺匈奴人時,美稷萬騎也沒敢越境一步,崔烈、何進、何苗就知道了,知道美稷單於庭忌憚了那兒的話語。
崔烈歎氣道:“那子……忠奸難辨,但那兒手中兵馬卻是極大的威脅,無論是大漢朝不遵號令的將領也好,還是與鮮卑、匈奴一般的羌王也罷,對下安穩都是極大的威脅,老夫並不反對陛下讓義真出任匈奴中郎將一職,然……然此時讓義真前往卻非明智之舉。”
何進苦笑道:“崔司徒所言甚是,可陛下那裏……唉……陛下惱怒了那兒的猖狂,短時間內也難以讓陛下怒氣消散,況且……咱們又豈能真的阻止義真就任兩千石大吏?”
崔烈一陣沉默,七月三輔發生蝗災,不僅長安三輔有諸多流言,就是雒陽也有兒滿大街奔走唱言,是皇甫嵩在冀州屠戮了太多黃巾賊,這才激怒了上。
按照太平道的法,上有五帝,即東南西北中五方帝,大漢朝原本是與秦朝一樣尚黑,黑屬水。後來有人大漢朝既然是改朝換代,就不能再以秦朝的“黑”繼任,就改成了“紅”色。
子是上的兒子,火生土,屬火的大漢朝若亡國,下一個就應該屬土的王朝,相應的上也換成了“中央”帝。
“蒼已死”並不是五方帝死了,而是上古那種禪位繼承,是輪序,五方帝是好哥們、好兄弟,黃巾賊是中央帝的門徒,你皇甫嵩把人都給弄死了,不僅得罪了中央帝,就是當下大漢朝頭頂的東方帝也得罪了,可不就降下了蝗蟲麼?皇甫嵩殺的人,皇甫嵩跑去了長安三輔,上就把蝗蟲災降在了三輔……
不僅因讖語,因流言,因皇帝需要有人為“蝗蟲災”激怒上負責,還有內宮不滿皇甫嵩向皇帝告狀,皇帝不滿皇甫嵩老是扒拉他的金庫,不滿殺戮震懾並未徹底解決黃巾賊,多方不滿讓皇帝大怒,不僅奪了皇甫嵩的官職,更是降爵減食邑。
平定黃巾賊四大中郎將,盧植絕對是四人中至高無上的存在,盧植的老師是太尉陳球、外戚大儒馬融,同門師兄弟是大儒鄭玄、管寧、華歆,與此同時,盧植本身就是幽州世家豪門,無論身份背景、人脈資源、本身文武才華都不是其餘三大中郎將能夠比擬的,恰恰因盧植這般地位、才華而讓皇帝極為忌憚,反而不如其他人那般有施展才華的機會。
盧植是沒法子重用的,即便皇帝想要重用,朝廷上三公內心也是不願意,但凡有些野心的人都不會重用這般根本沒辦法控製的人,剩下的隻能在皇甫嵩、朱儁、董卓三人中選擇一人主將。
毫無例外,朝廷首選的還是皇甫嵩,若無蝗蟲災發生,皇帝、內廷也沒有借口換人,可在此時,朱儁回家為病逝的老母守孝了,皇甫嵩去職後,剩下的隻有董卓一人可選,可朝廷內外並不願意讓董卓擔任平賊主將,最後就隻能讓張溫擔任董卓的上官,繼續壓著董卓。
無論大將軍何進,還是司徒崔烈,或是朝廷其他大臣,他們都知道張溫做個文臣還成,統兵打仗是不成的,所以才讓執金吾袁滂為副、趙岐任長使、陶謙任司馬、南陽戰表現突出悍將孫堅任參軍。
皇甫嵩領兵征討涼州羌賊時,朝廷並未太過操心,可張溫領兵出征,各方大佬紛紛推薦人才,算是給了他VIP至尊標配,可即便如此,朝臣們也是擔憂不斷,畢竟張溫是不怎麼懂戰陣廝殺的,手下標配再如何奢華,在軍中威望都是不足的,很難壓得住董卓這般老將,能夠壓得住董卓的人,還是平定黃巾亂第一人的皇甫嵩。
根據以往平定羌亂的經驗,所有人都知道,想要短時間內平定涼州九郡羌民造反幾乎是方夜譚,張溫擔任平亂主將隻能是一時,最後很可能還是要讓皇甫嵩平亂,這符合外廷文武的利益,可如此一來,皇甫嵩就需要一個合適的重啟任命的跳台,而匈奴中郎將就是最佳跳台。
聽著何進話語,司徒崔烈不由露出苦笑,心下知道皇甫嵩需要這麼一個跳台,可……可這麼做的後果……
“唉……”
崔烈苦笑歎息……
“崔某並非想要阻止義真,隻是……隻是想請遂高與皇甫將軍居中一,能否讓義真謹慎些,不要真的激怒了那兒,遂高也知,真若激怒了那兒,於國於民終非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