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承認了黑山軍這般存在的那一刻,就已經決定了未來肯定會有一些手握實權將領、諸侯,這與以往的大漢朝將領是不同的,之前的將領,即便段熲、張奐這樣的統帥,事實上都沒有真正兵權,如果涼州羌亂太早平定,叔父、牛輔、李傕、郭汜……包括徐將軍,都會與現在窩在雒陽時一般無二,身無兵丁,任人宰割的魚肉,別想應對日後的大變故了,不身死他人之手就不錯了。”
“所以呢,將軍可以統領董部義從一些兵卒,可以自北地郡殺到賊人背後,但卻僅此而已,不能再進一步,再進一步,一旦重創了賊軍,一旦讓朝廷覺得……沒了叔父時,也足以平定戰亂,你們就會被剝奪了所有功勳,或者他們會逼迫著我董部義從與賊軍血拚,消耗掉我董部義從的實力。”
董虎皺眉道:“咱虎娃不傾向將軍前往北地郡,更傾向讓蔡博士前往,讓郭公公督理那裏的董部義從,這麼做雖然不能讓朝廷徹底信任咱們,但也能稍微減少些朝廷的憂慮,讓內廷給予叔父少許支持。”
“剛剛咱也是了,此時都是養賊自肥的混蛋,虎娃如此,參與清剿的黃巾餘孽家夥們如此,前往長安三輔平定涼州羌亂將領們如此,當然了,咱相信,肯定會有不少人是真的大公無私,但剩下的異心者呢?”
“此時爭的是先機,是未來的先機,所以賊人不宜太早解決,叔父也不宜成為主帥,不宜功勞太大,但也不能給他人太多借口或算計咱們的機會,宜保存實力為要。”
“蔡博士、高公公主北地郡,若朝廷拿兒郎性命與賊人血拚,兒郎們會惱怒自己返回河套三郡,朝廷要責怪也責怪不到將軍和叔父身上,隻能責怪蔡博士、高公公督軍不力,責怪董部義從不遵軍令,責怪虎娃咱,可那又如何?朝廷頂多嚴禁咱虎娃趴在河套三郡,對叔父和將軍卻無任何影響,反而會將董部義從南下的戰功落在你們頭上。”
董虎拍了拍默默點頭的徐榮肩膀……
“北地郡的董部義從是與咱虎娃連在一起的,咱虎娃表現的桀驁不馴,以至於朝廷將咱劃拉到了潛在的反賊序列中,叔父和將軍不宜與咱太過靠近,至少此時不適宜,但將軍並非不能統領董部義從,不是沒有董部義從數千騎加入叔父的軍隊序列中。”
董虎舉著酒樽,徐榮忙與他敬了下,兩人飲了杯酒水後,董虎這才輕笑了聲。
“將軍自馬邑前來,想來是見過了苦娃的。”
徐榮抱拳道:“末將在前來時,見過了二夫人。”
董虎對徐榮的態度很滿意,又與他倒著酒水……
“苦娃自西寧城南上高原,自賜支河曲折轉向東入參狼穀,自參狼穀入臨洮,因漢陽郡羌人造反斷絕了道路,這才又自臨洮轉而進入武都郡,走陳倉道進入長安三輔,折轉前來的並州……”
“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苦娃前來時,是五千幼軍騎護送的,五千幼軍騎現今駐紮在參狼穀,將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吧?”
徐榮大手猛然一抖,一臉驚駭看著毫不在意的董虎。
“大公子是河湟穀地大總管,總管著穀地內董部義從的一切,五千幼軍騎自然也是在大公子名下,將軍是叔父名下第一將,由將軍前往統領自無不可。”
到此處,董虎就有些不屑朝廷的算計,輕哼了聲。
“哼!”
“朝廷讓大公子做護羌校尉,讓叔父做羽林中郎將,讓咱做匈奴中郎將,這種兒挑撥算計又豈能瞞得住人?”
“但不管怎麼,朝廷是想將董部義從割裂開來,將軍若在北地郡……裏麵的算計太多,若將軍或叔父遵從朝廷的軍令,朝廷肯定是拿軍中兒郎與賊人死磕,軍中兒郎肯定會惱怒叔父或將軍,反而上了朝廷的當。”
“不遵從朝廷的軍令,朝廷就會認為叔父與咱虎娃是一體的,會愈發打壓叔父,畢竟咱虎娃虎踞並州,已然與黑山軍一般無二成了一地諸侯,是必須要解決掉的混蛋!”
徐榮一陣無語,卻也不得不微微點頭認同,可卻沒辦法開口,心下卻算是明白了些他的意圖。
“將軍若領此處的董部義從,隻要跑到了北地郡,無論如何選擇,弊端都很大,前往參狼穀就又有了不同,五千幼軍騎在大公子名下,也算是叔父名下嫡係兵卒,是朝廷名下兵卒,出不出兵,死磕不死磕,那是戰場上選擇的結果,反倒純粹了許多,與咱這個‘反賊’沒了太大關係。”
“當然了,咱還是覺得將軍謹慎使用參狼穀內幼軍騎,那裏是枚奇兵,若不事關叔父生死,盡可能不要讓他人知曉,還有……”
“咱今日的這些話語,除了叔父一人外,不要與任何人透露一個字!”